阿星低头掩饰泛红的眼眶，想起自己也曾这般崩溃痛哭。高岗摩挲着指关节的老茧，忆起黑拳擂台的生死岁月。
连比利都怔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沉默的赛车手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渐渐地，关余在他心中的形象有了微妙的变化。
但转念间想到关余可能会让细鬼运送，他又忍不住为细鬼的命运揪心。
过了片刻，
细鬼总算控制住情绪，抹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样子显得格外憔悴。
恢复镇定后，
他踌躇许久，最终还是不得不推拒关余的好意：
“余哥，实在对不住！”
“我真的想跟你做事，可……现在真的没办法……能不能再给我半个月时间？”
偷车案的把柄被李沧东攥在手心，若不妥协，等待他的将是牢狱之灾。一旦入狱，妹妹就彻底没了指望，就算关余再慷慨也不可能为一个阶下囚掏出百万巨款。
“为啥？”阿星急得跳了起来，“余哥这么看重你，你居然拒绝？”
高岗脸上也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比利同样满脸问号。
细鬼只是摇头：“对不起，这事我不能说。”
“你是不是在担心李沧东要挟你的事？”
关余这句话像记闷雷炸在细鬼耳边：“你怎么知道？”
关余淡淡道：“他逼你当卧底，这事我能摆平。”
“当真？”细鬼霍然起身，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一旁的比利彻底懵了。
什么情况？
李沧东？
今天自己明明寸步不离跟着关余，怎么现在反倒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了？
关余安抚道：“你先坐下来吃点东西，我这就叫李沧东过来。”
对这位警官，关余算得上知根知底。
自从线人废嗡精神失常、家破人亡后，李沧东逐渐褪去了曾经的铁血作风。
上一世细鬼惨死时，李沧东为救他妹妹——原本许诺的百万线人费被高层克扣成十万——竟直接盗走警局保险柜里的百万现金，结果被同僚当场抓获……
可以说，这个硬汉已经经历过一次灵魂的淬炼。
关余拨通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李沧东就带着满身 味冲进包厢。
“砰——”
房门被猛地撞开。
李沧东目光如刀般刮过细鬼，最终钉死在关余脸上。
“关余！”
“李sir！”
“出去谈！”
“好。”
关余起身往外走，经过细鬼时用力按了按他的肩：“放心吃饭。”
随即跟着李沧东来到天台。
夜风习习的顶楼空无一人，
钵兰街的霓虹在脚下流淌，每盏灯火背后都蛰伏着见不得光的阴影。
“姓关的，你玩什么花样？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确定四周无人，李沧东的怒吼震得空气都在发颤。
关余慢条斯理掏出烟盒，弹出一支抛给对方。
“嚓——”
火苗窜起，悬在李沧东面前。
“抽根烟，降降火。”
李沧东死死盯着关余看了几秒，终究还是咬住烟嘴凑近火光。
若不是这半年来关余一直暗中照顾他的线人废嗡，就凭今晚这事，他早把这个古惑仔铐回警局了。
姑且听听这小子能吐出什么象牙！
关余也给自己点上一支。
两个男人倚着栏杆吞云吐雾，脚下是灯火璀璨的钢铁森林。
李沧东吐着烟圈冷哼：“你今天要不给我个满意交代，明天我就带人扫平铜锣湾所有场子！”
关余望着远处明灭的灯光，语气波澜不惊：“理由很简单……你在逼他走上绝路。”
李沧东沉声说："但他妹妹需要那一百万救命，只有做线人才能拿到！"
关余淡淡道："这笔钱，我现在就能给他。"
李沧东怒目而视："你这是在挖我墙角！"
关余讥讽地勾起嘴角："跟着你当线人，你觉得他能活多久？这你不清楚吗？"
李沧东神色一滞，眼中的怒火逐渐熄灭。
线人能活多久？
他心里再明白不过。
如果不是九死一生，警方怎么可能开价百万？真当警察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从前训练新人时，他总是冷着脸告诫："线人和警察只是交易既然接了任务，就该做好送命的准备"......
关余盯着李沧东："要是细鬼出事，你知道他妹妹会怎么样。"
李沧东猛吸着烟，胸腔起伏不定。
答案心知肚明——下场只会更惨。
关余继续道："而且你以为那一百万能全数到手？"
李沧东下意识反驳："当然......"
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上个月处长还在会议上敲打："对待线人要讲究方法，经费要严格控制......"
他突然想起废嗡的死状，当初承诺的百万抚恤金，最后家属只拿到十万。
关余正色道："李sir，我知道警方办案不容易，对方还是亡命之徒......如果你能保证细鬼安全，把他妹妹救出来，人你随时可以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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