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条件若还不能做出一番成就,李进阳觉得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终于不用继续隐藏,可以悄悄布下一些棋子。
在新中国的历史中,百年后的人们回顾往昔,应当会留下属于他的一笔。
今日,便是他入局之始。
会议结束后,李进阳随李厂长来到办公室,他需要提前知晓一些关于商务部的情况。
这个部门在轧钢厂内地位特殊。
“商务部分为两大块:一块是对接国内企业的内务部,由赵主任直接负责;另一块是主管海外销售的外务部,也就是你即将接手的新岗位。”
“进阳,这部分工作……不容易。”
听着李怀德的介绍,李进阳不时点头,渐渐理清了轧钢厂商务部的现状。
形势并不乐观。
甚至可以说相当严峻。
“李哥,照这么说,以前的外务部基本形同虚设,主要工作就是接待外国人,让他们低价买走我们的粗钢,回去加工成特种钢,再高价卖回给我们?”
“关键定价权还全在他们手里,说多少就是多少?”
“这不摆明是被坑吗?”
李怀德叹了口气:“唉,眼下我们在国际上的处境确实艰难。”
“和老大哥那边的关系你也清楚,现在有人愿意买我们的粗钢、给我们外汇,已经算不错了。”
“如果不能从国外进口特种钢,我们连合格的炮管都造不出来……”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老赵不但不介意你分走商务部一半权力,反而还挺高兴了吧?”
“那老小子好不容易才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不过你也不用太有压力,把你安排到这个位置,本来就是王老的一次尝试。他希望你能带来些惊喜,就算没有也没关系。”
“说白了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
“上面的底线是:赔钱可以,被坑被宰也能接受,但创汇任务不能停,特种钢的进口不能断。”
“除此之外没别的要求,随你怎么折腾。要是能让我们少赔点钱,那就算立大功了。”
少赔钱就算立功……
李进阳微微眯起了眼睛。
看来国外那些家伙,是真把一些领导给唬住了。
种花家担心采购不到特种钢材,但那些外国企业更害怕无法获得充足且价格低廉的粗钢资源。
他们的人力成本,比国内高出数千倍!
这原本是互利共赢的合作,可眼下与种花家接洽的公司私下串通,联合压低报价,企图占尽便宜。
不仅如此,他们还牢牢掌控先进设备与技术,阻碍种花家的工业发展。
这群贪婪的家伙,过去捞了那么多好处,也该让他们付出些代价了。
“进阳,对新岗位有信心吗?”
“呵呵,有那么亿点点。”
李怀德颇感欣慰,“有信心就是好的开端。”
国内许多人在与外商打交道时,总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那些企业已在资本市场中摸爬滚打了上百年,个个精于算计。
李进阳担任商务部副主任后,并未急于推行新举措。
在与新同事相互熟悉后,他反而沉下心来,专注于手头事务。
接手工作后,他要求一切照常运行,自己则埋首于历年交易档案之中,细致研究每一条记录。
无论是交易产品的规格、数量还是价格,他都逐一审阅。
近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几乎未曾踏出办公室一步。
他这般沉稳的作风,让商务部外贸科的同事们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原本大家还担心这位年轻主任脾气急躁,会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惯例折腾一番。
这几乎成了常态。
由于外贸科为完成订单,在与外商对接时姿态较低,导致前来津门的外商常常趾高气扬。
新领导往往看不惯这种局面,总想打压外商的嚣张气焰,但最终结果大同小异。
一旦对方暂停订单,这边就不得不主动联系、好言相商。
不是没有骨气,而是骨气填不饱肚子。
命脉握在别人手中,不得不低头。
工业差距不是靠意气用事就能弥补的——对方若拒绝供应特种钢,上边下达的任务便无法完成。
那时为了建设新家园,只能暂时隐忍。
近一个月后,李进阳终于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材料,舒展了下筋骨,走出办公室。
师父,您忙完了?陈超正在外间办公,见状立即起身倒了杯水递过去。他如今跟在李进阳身边学习,兼任临时秘书。周晓忠则被安排到保卫科,由陈猛带着熟悉工作。
可不是嘛!从建国前的档案一直看到上月资料,差点累垮。
师父,我学过推拿,给您按按?
正好,趁今天有空,说说你对咱们部门的看法......
陈超顿时打起精神,边不轻不重地揉着师父的肩膀,边飞快组织语言:咱们部门确实不容易,特别是基层同志,简直像受气包,看着都憋屈。
具体说说?
上周按您安排跟车队去津门交接货物,对接的是维克公司。这家老主顾的态度,实在令人窝火......
作为百年美资企业,维克公司在机械制造领域颇具声望。当初轧钢厂开拓外贸时,就是他们率先联系合作。但双方合作始终不愉快——对方不仅态度傲慢,还千方百计压价,嘴脸尤为可憎。据说商务部有位副主任曾被气得险些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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