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撕破王都的夜幕,将光芒洒在巍峨的宫殿与肮脏的街巷,却照不透人心深处的暗壑。元老院议事厅,这座象征着王国权力核心的宏伟殿堂,今日的气氛肃杀得如同战场。
高台之上,御前首相莫尔森公爵端坐主位,神色古井无波。阿尔方斯王子坐在其侧,面容平静,唯有微微收紧的指节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伊格纳兹大主教一身庄严祭袍,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后站着数位神色冷峻的高阶骑士。以瓦卢斯元老为首的保守派贵族们,则或冷笑,或漠然,或带着志在必得的倨傲,目光时不时扫过空着的那张席位——属于北境首领的位置。
劳伦斯坐在文官队列中,手心沁出细汗,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密件护送,此刻又要面对这决定北境命运的最终审判。
“传,北境‘黎明之剑’首领,埃德里克,入殿觐见——”
唱名声在空旷的大厅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那扇缓缓打开的巨门。
逆着光,一个身影缓缓步入。依旧是那身简单的深色服饰,脸色苍白依旧,脚步甚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虚浮。然而,当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时,那股历经生死、洞察阴谋的沉静气质,竟让不少心怀轻蔑的人下意识地收敛了神色。他行走间,仿佛不是走向审判席,而是漫步于自己的领地。
埃德里克在指定的位置站定,微微躬身:“陛下未能亲临,埃德里克在此向首相大人,王子殿下,诸位元老,大主教,见礼。”
莫尔森公爵微微颔首:“埃德里克首领,今日元老院最终审议北境盟约。此前多有争议,瓦卢斯元老等诸位大人,对盟约条款,尤其是关于北境自治与军事协作方面,仍有疑虑,并提出附加条款。你有何陈述?”
瓦卢斯元老迫不及待地率先发难,他站起身,声音洪亮,带着惯有的煽动性:“埃德里克首领!非是我等刻意刁难!北境地理位置特殊,直面深渊威胁,王国倾注资源援助,要求派驻军事顾问协同防御,开放关键区域联合巡逻,此乃保障王国北疆安全、体现双方诚意之必要举措!若连此最基本之信任都无法建立,盟约意义何在?莫非北境真如外界所传,欲行那拥兵自重、尾大不掉之事?”
这番指控极其犀利,直接质疑北境的忠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埃德里克身上,等待着他的辩解或愤怒。
然而,埃德里克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依旧带着虚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信任,并非来自条款的约束,而是源于共同的利益与……对共同威胁的认知。”
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直接迎上伊格纳兹大主教:“瓦卢斯元老提及外界传言,我倒想起近日王都的一些流言蜚语。有传言说,某些自诩为圣光化身之人,其行径却与阴影中的邪恶纠缠不清。”
伊格纳兹瞳孔骤缩,猛地攥紧了权杖。
埃德里克却不看他,转而面向众元老,语气平缓却字字千钧:“就在昨夜,旧城区发生剧烈能量冲突,疑似某种邪恶仪式被中断。而据我所知,圣殿骑士团的暗探,近期在旧城区活动异常频繁,与某些信奉‘寂灭’、散播‘锈蚀’的异端分子,多有……接触。”
“哗——!”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直接将圣殿骑士团与邪恶异端联系起来,这指控比任何关于北境的流言都更加骇人听闻!
“放肆!你敢污蔑圣光!”伊格纳兹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勃然起身,神圣威压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试图以势压人。
“污蔑?”埃德里克在这威压下身形晃了晃,脸色更白,却兀自挺直脊梁,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枚散发着清凉星辉的净化符石。“此物,乃我北境奥托行者,依据古老传承,以星辰之力炼制,专为克制那名为‘终末回响’的寂灭侵蚀之力。大主教阁下,您书桌上的那一枚,可还安好?”
他竟当众承认了那枚符石是他所送!而且点明了其用途——克制“终末回响”!
伊格纳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盯着那枚符石,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梦魇。他无法否认这符石的存在,更无法解释为何这种专门克制“终末回响”的东西会出现在他桌上!这无异于不打自招!
“你……你血口喷人!”伊格纳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否血口喷人,大主教心里清楚。”阿尔方斯王子终于开口,声音冷冽,“父王与我,近日也收到多份密报,皆指向旧城区异动与某种古老邪恶复苏的迹象。更有线索表明,圣殿骑士团内部个别人士,对此并非一无所知,反而态度暧昧。伊格纳兹大主教,你是否应该给元老院,给王国一个解释?圣殿骑士团的职责是守护圣光,净化邪恶,而非与阴影为伍!”
王子的突然发难,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伊格纳兹个人乃至圣殿骑士团的立场!这是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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