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平帝虽然年幼，却也看出了端倪——王立的慌乱，王莽的镇定，还有那掺沙的盐、清晰的账本，都在告诉他，王莽说的是真的。他看向旁边的太皇太后王政君，太皇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她是王莽的姑姑，自然信得过自己的侄子。
“传朕的旨意，”汉平帝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日起，命新都侯王莽牵头，核查全国盐铁作坊，凡掺沙造假、哄抬物价者，一律严惩！《盐铁官营策》交由户部审议，一月后奏请施行！”
王立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王莽躬身行礼：“臣遵旨。”他抬起头时，目光与王立对上，王立的眼里满是怨毒，像要吃人，可王莽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土地、货币、税收，还有无数个“王立”等着他去对付。
退朝后，刘歆追上王莽，擦了擦额角的汗：“表哥，刚才太险了！王立差点就把‘谋反’的帽子扣在你头上了！”
王莽脚步没停，只是攥紧了手里的麻布包，那掺沙的盐粒硌得他掌心发疼。“险？”他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冷光，“和流民卖女儿的险比起来，这点险算什么？想要搞到能救百姓的钱，就得先过这些豪强的关——他们越是急，就越说明我们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两人走到宫门口，正好撞见甄丰从旁边的偏殿出来。甄丰看到王莽手里的盐包，脸色变了变，连忙低下头想走，却被王莽叫住：“甄大人。”
甄丰停下脚步，强装笑脸：“新都侯，您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王莽晃了晃手里的盐包，“就是想告诉您，下个月核查盐铁作坊，我会亲自去城西——到时候，还请甄大人多指点指点，哪些小工‘不懂事’，私自掺了沙。”
甄丰的脸瞬间白了，他知道王莽这是在敲打他，连忙拱手：“不敢不敢，新都侯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甄丰的背影，刘歆皱眉道：“这甄丰和王立勾结，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办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王莽望着远处的长安城，城楼在夕阳下泛着金光，“他是京兆尹的人，办了他，会打草惊蛇。等盐铁官营推行了，手里有了钱，有了证据，再收拾他也不迟。”
他把盐包揣回袖袋，转身往侯府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宫前的白玉路上，像一条通往财富与权力的路——这条路布满了豪强的刀、官僚的算计、百姓的眼泪，可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下一步，就是土地了。”王莽轻声说，像是对刘歆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把豪强手里的田收回来，分给流民——钱和地，都要攥在朝廷手里，这天下，才能真的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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