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鲲的书房可不是书房那么简单,说起来比有些人的客厅还大得多,这家伙喜欢金石物件,也喜欢古玩之物,所以称为书房的地方,看起来跟个博物馆一般。
当然屋内装修得也是极其雅致,不仅宽敞,而且设施齐备,绿植花卉奇石鱼缸一应俱全,就算几人摆席喝酒也丝毫不受影响。
戴鲲知道庄峤对待自己人,从来没有什么上下之分,更不会让阶层这种东西来影响自己和身边人的关系,所以郑林也好,金鸿李敬之也罢,即便萧十一林春这种小屁孩都被请上了餐桌,这让戴府老管家再度惊掉了下巴。
这一票人在一起喝酒,自然不会让外人看到,戴鲲让老管家和下人离去,这才举杯向几人笑呵呵介绍,“这酒叫宏梁春,没有莲花白那般浓烈甘醇,却也胜在清雅淡爽,如同这京都一般,足有富贵之色,却少了些壮怀激烈的气息,诸位饮盛!”
庄峤一口喝干杯中酒,还真是如同戴鲲所言般,这酒自然是极好的,好喝顺口也不刺激喉咙,属于绵柔甘爽的类型,确实不如莲花白那种入喉浓烈火烧的炙热,算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吧。
酒喝到热烈处,二人互相道出离别之后发生的事情,只是感叹一番。
戴鲲回京后官复原职,却已然成了工部里别样的存在,不敢说会有人架空他的权力,却也把他当成了杨清岳那般清贵一样,每日在职也不给安排做事,加上戴鲲刻意不接触过多人员,这赋闲日子实在过得无聊至极。
当然这种情况在淑妃生了乾皇子之后更甚,工部上下谁还敢真去安排他呢?毕竟皇子舅父的名头成实,绝然不会有人敢去找不自在。
庄峤也有些无奈,这就是隆武朝的真实状况,戴鲲杨清岳这种真正有才之人却不得用,朝堂上聪明人的确不少,可看看他们这心思都放在啥地方啊?
酒宴过后撤下,重新端上茶水时,庄峤这才提及平州钢铁基地之事,以供戴鲲参询。
这事在平州就和杨光先行商讨过,当时杨光的反应还历历在目,既不反对,也不敢完全赞成,毕竟这事牵涉太大,庄峤心中的构想,实在不是一个布政使就能拍板。
“庄小子,此事难为啊!”戴鲲捻着胡须思量一番后回答,“工部好说,我可以为你去向冯尚书说项,可是钟首辅和户部那里,你可不好应付,当然,最大的问题还是陛下,你可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打动陛下撤销疑虑?”
“大叔,若我对朝廷明言,可以养活环州近百万民众,让朝廷彻底不为环州糜烂担忧,不知这个提议的份量够不够?”庄峤对戴鲲倒是毫不讳言。
戴鲲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子,你可思虑清楚了!环州水灾导致局势糜烂,李元虎之事后,灾民被挟裹失地的早已不止百万,朝廷现在虽然暂时镇住了局面,可是现在整个环州是啥状况,难道你还不清楚?”
“我一路走来,故意从环州到宏梁,就是去考察一番;大叔啊,环州等不起了,如果继续此般维持,要不了多久,第二个第三个李元虎说不得又要揭竿而起啊!”庄峤想起在洪济湖上遭遇的事情,只是感觉整个环州就是一堆泼了油的柴禾,只要一点火星就能死灰复燃。
戴鲲也有些默然,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情况,可是宏梁城此刻谁敢在朝堂上说?先不说裕皇大寿临近,即便有人提及,只要诸人沉默,皇帝绝然会让提出问题之人去解决问题!这就是大家经常说的,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这样一来,大家都成了睁眼瞎,明知道环州就是一堆火药桶,可也没有人敢于主动提说了!
“你打算怎么办?”良久,戴鲲才抬头望向庄峤。
“首先得让他们有事做,人啊,最怕空下来胡思乱想,只要有事情做,有饭吃,再大的困难都能解决!”庄峤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环州不乱,就可以将整个环州完全平整下来,不过这事得有个由头啊!不然陛下和朝堂诸公不信!”
隆武的底子,不能再这样毫无意义地被消磨光,环州的百姓同样的隆武的,如果再度造反,就算朝廷再度镇压,最后的结果也只会让隆武更加破败不堪。
戴鲲知道庄峤不是虚言之人,“计将安出?”
庄峤微笑一下,从袖笼里拿出那副给杨光看过的原野火车的图卷,“我准备趁着陛下寿诞期间,在宏梁搞一个展示。”
“这就是你以前口中提到的火车?”戴鲲久居平州民卫军之地,当然知道一些庄峤提及的事物,目光中露出震惊之色,“你现在都做出样车了麽?”
“那倒没有,铁路建设和火车系统都必须一体发展才行,单独搞其中一个都是白搭。”庄峤摆了下手,“我只是准备了一个玩具展示给朝堂诸公看,让他们明白这其中原理就行!也得让他们相信,干这个事情能成,也可以把环州的民心重新收拢起来!”
戴鲲有些明了,也有些骇然,庄峤这家伙做事从来都是惊天动地,他要替朝廷收拾环州烂摊子,前提就是得同意他建立钢铁基地,也要修建铁路,顺便将环州的基础设施重新搞起来,不得不说这个规划很庞大,可也很有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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