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师落锤的声音仿佛一个休止符,暂时中止了围绕那古老秘盒的激烈争夺。然而,大厅内的空气并未因此松弛,反而弥漫开一种更加复杂微妙的张力。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依旧流连在三层那已然透明的包厢,以及其中那位姿态慵懒却气场强大的青冥山子弟身上。敬畏、好奇、贪婪、算计……种种情绪在无声的目光交织中涌动。
那位名为云澈的青冥山真传弟子,对台下各种目光恍若未觉。他甚至没有多看台上那即将被送呈过来的秘盒一眼,只是漫不经心地用玉骨折扇轻轻敲击着掌心,目光饶有兴致地投向了接下来的拍品,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财力对决,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这种彻头彻尾的、源自底蕴和实力的漠视,比任何炫耀都更具冲击力。
拍卖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强作镇定地请上下一件拍品——一套来自某个科技遗迹的高周波切割刃。
竞价开始,但气氛明显冷清了许多。经历了方才那种层面的“财力较量”,眼前这些凡俗的金钱游戏,似乎都变得索然无味。不少人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拍卖结束后,盘算着能否从这位宗门子弟手指缝里捞点好处,或者至少,亲眼目睹可能发生的、更加刺激的后续。
罗凛安静地坐在原地,面具下的脸庞看不出表情。智能眼镜细微地调整着焦距,将三层包厢内的细节不断放大、记录。云澈的表情、动作,包厢内另一名始终垂手侍立、气息沉凝如渊的老者,甚至香炉里飘出的烟气轨迹……所有信息都被贪婪地捕捉、分析。
他之前的判断需要修正。最大的威胁并非来自四层那个冰冷的存在,而是眼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宗门子弟。四层的存在目的明确,手段或许酷烈,但至少可以预测其渴望。而这位云澈,他的行为模式更加难以捉摸,他拍下秘盒,是确知其价值,还是仅仅一时兴起?他的底线在哪里?他身边那位老者的实力又深至何种地步?
“老大,现在怎么办?”雷昊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甘和焦虑。目标近在咫尺,却被人生生用钱砸了出去,这种无力感让他憋屈。
武琨也看向罗凛,目光沉静,等待指令。
“等。”罗凛只回了一个字,声音透过变声器传出,听不出丝毫波澜。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硬抢是最下策,成功率低且后患无穷。必须制造混乱,或者……找到对方必须出手秘盒的理由?又或者,能否有机会“偷梁换柱”?
就在他思索间,接下来的几件拍品陆续成交,价格都算不上惊人。似乎所有人的热情都被之前那场较量透支了。
直到又一件拍品被呈上——一块拳头大小、通体幽蓝、内部仿佛有星沙缓缓流动的奇异金属。
“下一件,‘幽昙金’,打造精神系或能量传导类元炁武器的顶级辅材,能极大增幅元炁契合度与稳定性。起拍价,四百万。”
拍卖师话音刚落,一直显得意兴阑珊的云澈,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坐直了身体。
“有点意思。”他自语般轻笑一声,随即抬手,“六百万。”
又是这种大幅加价的风格,志在必得。
显然,他对这种稀有材料产生了兴趣。
他这一开口,原本几个对幽昙金有意向的客人顿时面露难色,犹豫着不敢轻易跟价。跟宗门子弟拼财力?刚才的教训还不够吗?
然而,就在一片沉默即将再次降临之时——
“六百五十万。”
一个平静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起,来自一层大厅。
众人愕然望去,发现出价的,竟然是之前与云澈争夺过秘盒的那个戴着智能眼镜的年轻人!
他竟然还敢出价?而且是在明知道云澈想要的情况下?
这家伙……是疯了,还是有所依仗?
云澈也微微一怔,目光再次投向罗凛,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里兴趣更浓了。他并不动怒,反而觉得更有趣了。一个看起来“穷酸”的、坐在大厅的家伙,接连两次敢跟他竞价?
“七百万。”云澈懒洋洋地再次加价,仿佛只是随口扔出几个数字。
“七百五十万。”罗凛立刻跟上,幅度依旧控制在五十万。
“九百万。”云澈嘴角勾起,加价幅度再次拉大。
“九百五十万。”罗凛丝毫不让。
大厅里的宾客们已经看得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情况?秘盒争不过,现在跑来争一块金属?这是赌气?还是这幽昙金也有什么隐藏秘密?
雷昊和武琨手心全是汗,完全不明白罗凛的意图。他们的资金已经因为之前的竞价和抵押晶核而紧张,现在为何还要争夺这块并非目标清单上的金属?
只有罗凛自己清楚。他并非真的想要这块幽昙金——虽然这东西确实珍贵,对苏知意或许有用。他真正的目的,是试探!
他在试探云澈的财力底线,试探他的性格,试探他对于“看上的东西”的执着程度。同时,他也在故意营造一种形象:一个同样财力不俗、且对某些特定物品(古物、稀有材料)有强烈收集癖好的神秘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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