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军猝不及防,陷入混乱,不熟悉地形的元军被日本骑兵灵活分割、包围,死伤惨重,阵亡逾千。
高丽军民总管洪茶丘脖颈被刀锋掠过,险死还生,望向这位东路军统帅忻都目光深处,刻下了难以磨灭的恨意。
更致命是无形的瘟疫,湿热环境成了病魔的温床,短短时日竟有三千余人病殁,尸臭混合着海腥,令人窒息。
本来东路军中,统帅忻都自诩蒙古宗室,对高丽名将金方庆一贯颐指气使,甚至当众辱其为蒙人之奴。
早已蒙古化的高丽军总管洪茶丘,更曾诬陷金方庆谋反并施以酷刑,两人嫌隙深如鸿沟。
此役过后,东路军上下,离心离德。
江南军情况,一样糟糕。
统帅范文虎,身为南宋降臣,本就缺乏足够的威望,千里延误、新附军目睹友军新败、加之疫病横行,士气更是跌落谷底。
十四万大军汇聚,本应气势如虹,空气中弥漫的却是压抑与争执声。
在令人昏聩的热浪中徒劳地碰撞、消散。
中军旗舰舱内,东路统帅忻都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盏乱跳。
他粗粝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焦躁:“够了!范文虎!你休要再提什么修整、等待!战机稍纵即逝!博多碰了壁,那是小挫!大宰府空虚,正是大军一鼓作气,直捣黄龙的大好时机!在此地空耗时日,等那阿塔海?哼,等他来了,功劳还有咱俩的份吗?!”
江南军统帅、南宋降将范文虎强压着心头的不快。
他尽量让语气显得沉稳,眉宇间却带着一丝被轻视的愠怒:“都帅息怒。非是末将怯战。江南军远道而来,将士疲惫不堪,东路军在志贺岛亦遭挫败,疫病流行,士卒多有怨言。”
“彼时强攻大宰府,若再遇顽强抵抗,恐伤士气根本。且阿塔海丞相乃大汗钦命主帅,贸然行动,万一有失,如何向大汗交代?暂缓攻势,更为稳妥!”
忻都嗤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范文虎:“稳妥?本帅看你是被南人那股子畏畏缩缩的习气染透了!大元铁骑,何时需要这般瞻前顾后?”
“阿塔海?等他坐船晃悠过来,草都黄了!大宰府唾手可得,你麾下的十万之众,莫非全是摆设?还是说……”
他刻意拉长了语调,带着浓浓的讽刺,“你范文虎舍不得用这些新附的宝贝疙瘩去打仗?怕折损了你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话戳中了范文虎的痛处,也激起了他压抑的火气。
他脸色一沉,声音也提高了些许:“都帅此言差矣! 末将既归顺大元,自当效忠大汗,岂有惜兵畏战之理?”
“然,用兵之道,贵在审时度势!东路军新挫,士卒疲惫病弱,此乃实情!强行用兵,乃取败之道!”
“都帅执意要打,敢问以何军为前锋?东路健儿在志贺岛已然受创,难道还要他们再次轻身犯险?”
忻都被他反将一军,尤其提到东路军受创,更是恼羞成怒。
他霍然起身,指着范文虎,宗室的傲慢展露无遗:“范文虎! 尔休要拿话挤兑本帅!东路儿郎再如何,也比你手下那些刚放下锄头的南兵强百倍!”
“如何用兵,本帅自有主张!这东路军,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调度?哼!本帅是黄金家族的子孙,奉大汗之命统领东征左翼,只听命于大汗和未到的丞相!你范文虎,还没这个资格来调度本帅!”
范文虎看着忻都那副老子天生高贵的嘴脸,心中怒火中烧,但深知硬碰无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语气反而冷了下来:“好!都帅既如此说,末将也无话可讲。东路军自然由都帅节制。”
“然,江南军十万将士的性命,亦不能轻掷。都帅欲攻大宰府,请自便。江南军,需得休整待命,恕难奉陪!一切,待阿塔海丞相到来,再行定夺!”
忻都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范文虎竟敢如此强硬地自行其是。
他死死瞪着范文虎,舱内气氛降至冰点。
范文虎毫不退让地回视,两人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充满了不信任、轻视与无法调和的战略分歧。
十四万大军的指挥权,在这七月的海船上,彻底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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