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条理分明,“其一,北城乃王公贵胄聚居之地,戒备森严,宵小绝不敢至此劫人,万无一失。”
“其二,揽月阁三楼素不对外开放,清净隐秘。属下命人好生供养,亦是向大都上下昭示:相爷劝降文山公,仁至义尽!”
阿合马鼻腔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响,不再言语。
郝祯那点借机敛财、制造噱头的小心思,他岂会不知?只是眼下,懒得点破罢了。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太师椅扶手,目光扫过阶下诸人,声音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桑哥之策虽妙,然文贼心坚似铁,恐非朝夕可破。尔等…可有良策,助其速成?”
郝祯脸上立刻堆满谄媚的笑意,趋前半步:
“桑哥那藩僧既献计有方!十二高僧昼夜轮替诵经,若再辅以…将那文贼发妻欧阳氏,囚于其牢房咫尺之隔呢?”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以妻息哀泣之声穿壁入耳,佐以《金刚经》破执之句日夜涤荡…”
郝祯瞥了一眼阿合马神色,继续说道:“想来帝师亦怜真为求圆满,也会默许此度化之法,只要…不动刑具,不留外伤即可。”
“笑话!”阿合马嗤之以鼻,眼中寒光一闪,“那文贼昔年曾绝食九日,犹能以血书‘忠肝义胆’!藩僧们念经?再加个发妻在侧,怕不是给他再添了作诗的雅兴!”
显然阿合马对那首最近在大都之中流传甚广的《正气歌》尤为不满,那群在兵马司当差的吏员属实是一群饭桶。
一直安静端坐的卢世荣,此刻忽然离座躬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插入:“下官…倒有一策,或可榨其心智,废其气节,令其…形神俱疲。”
阿合马眉梢微挑,目光如钩锁住他:“讲。”
卢世荣语速陡然加快,字字如淬毒的冰针:
“刑部旧档中有一法,名曰‘三光炼魂’!辰时,缚其于烈日之下,曝其双目,使其亲睹咫尺之外妻室悲泣哀恸;子时,浸其身于刺骨冰水之中,耳畔灌以高僧诵念的《楞严》慑魂之音;午时,燃艾灸其周身要穴,痛楚难当之际,逼其诵读《归顺诏》!七日…为一循环!”
他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补充道:“佛门戒律讲不杀生,可从未说过…不能助其开悟、淬炼心性啊!”
郝祯听得眼中放光,击掌赞道:“妙极!妙极!刑部大可美其名曰——借天地日月三光之气,助其参禅破障!只是…”
他话锋一转,露出忧色,“文贼精通医道,如此冰火交攻,恐其熬不过七日便…”
卢世荣低笑一声,眼中幽光闪动:“郝公多虑了…您莫忘了,帝师亦怜真正为新译《大藏经》之事,亟需江南数百顷寺院的田产清册!”
他转向阿合马,深深一揖:“若平章大人能说动枢密院,批下三百顷上好香火地予萨迦派…帝师座下精研密宗的医僧,自会奉上‘灌顶秘药’,护住文贼心脉元气,保他…痛彻骨髓,却求死不能!”
厅堂内烛影摇曳,一片死寂。
阿合马盯着卢世荣,突然爆发出一阵夜枭般沙哑刺耳的大笑:
“哈哈哈…都说汉人儒士心慈手软?卢参知!你这招把喇嘛秘法、刑狱酷烈、药理诡道…生生炼成了一把剜心剔骨的软刀子!比那些色目商人…狠辣百倍不止!”
卢世荣脸上谄笑更盛,腰弯得更低,声音却清晰无比:
“皆因大人教导有方。牧羊,要赶向草最稀疏的陡坡;驯马…须鞭笞其骨节最软弱的缝隙!卑职…不过谨记在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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