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打起了雨浪,光线昏暗的屋内。
欧阳氏与两位女儿柳娘、环娘正惊疑不定地望向门口的熟悉面孔。
方才门外边,账房伙计与怯薛侍卫的对话清晰传入屋内。
此刻见他独自一人进屋,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后,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
赵昺的目光直接落在长女柳娘身上,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准备好了吗?”
柳娘深吸一口气,眼中坚毅。
她用力点头,动作干脆利落地起身,同时一手搀扶起虚弱的嫡母欧阳氏,另一只手拉住妹妹:“母亲,环娘,我们走!”
三人紧紧跟随在赵昺身后,踏出这囚禁她们多日的牢笼。
就在即将跨出囚室门槛的刹那,赵昺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次女环娘手中紧紧攥着的那方绣帕。
“环娘子。”赵昺脚步微顿,指向室内案几上的茶杯,“把它扔进茶水里。不必带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环娘瞬间涌上泪水的眼睛,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暖意:“孤雁,即将归家了。”
环娘浑身一震,低头看着手中倾注了无数绝望与思念的绣帕,那孤雁失群的画面此刻显得如此刺眼。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冲回几步,将绣帕狠狠投入那杯尚有余温的茶水中。
她抹了把脸,快步跟上了母亲和姐姐。
囚室沉重的木门在她们身后再次关闭、落锁,仿佛将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彻底隔绝。
赵昺带着三人迅速穿过走廊,进入了对面的珍宝堂。
堂内灯火通明,奇珍异宝的光华依旧,但此刻无人有暇欣赏。
赵昺径直走向角落三个不起眼的、用来装运货物的空木箱。
“进去,躲好。无论听到什么动静,绝不可出声。”他言简意赅,手指指向箱子。
欧阳氏与柳娘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明白这是逃离的最后掩护。
柳娘率先站入一个箱子,随后小心地搀扶着母亲进入另一个,环娘也迅速躲进了第三个箱子。
箱盖被轻轻合上,只留下细微的缝隙透气。
此时,那两名党项人已完成了他们的任务,换上了从昏迷怯薛侍卫身上扒下的甲胄,头盔压低,遮住了大半面容,身形挺立,乍一看竟与真正的怯薛侍卫有七八分相似。
赵昺走到他们面前,声音压得极低,交代着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环:“二位辛苦。今日只需如常杵在囚室门口即可。明日申时初刻……”
他眼神锐利如刀,语气狠厉:“一把火,将那屋子点燃!”
“屋内早已送进的艾草布褥之下,皆已浸透火油,见火即燃,迅猛异常。”
“切记,火起之前,务必换下这身甲胄,连同这二位蒙古怯薛……”
他指了指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堵住嘴的两名侍卫。
“一同丢进那囚室之内!然后立刻离开,不得有片刻延误!”
两名党项人目光沉稳,没有丝毫惧色,重重颔首。
他们二话不说,如同扛起两袋货物,利落地抬起昏迷的怯薛侍卫,大步流星地走出珍宝堂,身影迅速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赵昺这才转向珍宝堂内忙碌的伙计们,指着那三个装着女眷的木箱,沉声下令:“先将这三个箱子,立刻送回赛义德商行落脚处!动作要快,要稳!”
“至于这里的珍宝…”他目光扫过满室珠光宝气,“拣些价值不大的,随意留下几件在这屋子里即可。其余值钱的,分批、低调运走,不必全部搬空,以免引人起疑。”
命令下达,伙计们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却无比迅速地抬起那三个至关重要的木箱。
赵昺不再停留,率先快步下楼,身影没入揽月阁后巷的滂沱大雨之中。
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衫,王五正沉默地坐在车辕上,眼神警惕四周。
赵昺走到车旁,雨水顺着脸庞滑落。
他对着王五,深深一揖,腰弯得极低,声音穿透雨幕,带着托付生死的郑重:“王大哥,明日之事,胜败与否,全系于你一身了!”
在那震耳欲聋的雨声中,极其沉稳、王五极其有力地,点了一下头。
随即他利落地从车辕上跳下,那条瘸腿在湿滑的地面上微微一顿,便头也不回地、一瘸一拐走进了茫茫雨幕深处,背影迅速被雨帘吞没。
赵昺不再迟疑,迅速钻进马车车厢。
几乎同时,身后传来伙计们将木箱稳稳装车的声响。他对着前方充当临时车夫的伙计低喝一声:“出发!”
马车在瓢泼大雨中驶向赛义德商行的秘密落脚点。
赛义德商行后院,马车在泥泞中停稳。
早已等候在廊下、撑着油纸伞的陈宜中,几乎是立刻冲入雨中。
当他看到赵昺完好无损地从车厢内钻出,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轰然落回原处。
“公子!”陈宜中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后怕。
几名早已准备好的、身披厚重蓑衣的南洋护卫,立刻上前,动作沉稳而迅速地将车后的三个木箱卸下,小心翼翼地抬进灯火通明的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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