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再看对方,径直走向不远处一辆刚停稳、满载着时令瓜果蔬菜的板车。
“吴大哥!” 赵昺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快步上前,对着板车旁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粗壮的汉子招呼道,“俺家李哥今早脚崴了,疼得下不了地,特意让俺在这儿候着,替他一天,跟您搭把手送菜!”
老吴打量了一下这个面生的老乡,见是熟识李瘸子的弟弟,便不疑有他,只是粗声粗气地叮嘱:“成!赶在酉时前赶紧进去了,眼珠子别乱瞟!那群蒙古大爷,没事就爱找茬,专挑俺们汉人欺辱,晦气得很!”
“哎!俺记住了,吴大哥!” 赵昺连连点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利索地爬上板车车辕,挨着老吴坐下。
老吴“吁”了一声,鞭子轻扬,老驴拉着沉重的板车,吱嘎作响地缓缓驶向那座夯土城墙。
刚进监狱外城门,便有兵卒上前盘查。
老吴熟练地递上文书,点头哈腰。
兵卒草草扫了一眼文书和车上两人,挥挥手,不耐烦地喝道:“快走快走!别挡道!” 板车这才得以继续前行,穿过阴森的瓮城门洞,进入内墙下的空地。
“赶紧卸货!” 老吴招呼一声,两人跳下车,在几名持械兵卒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开始麻利地搬运瓜果蔬菜。
就在这时,一个百无聊赖的汉人兵卒晃悠过来,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恶意。
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呛啷”一声拔出腰刀,雪亮的刀光一闪,带着破风声,狠狠朝着赵昺正抱起的一个大南瓜劈去!
电光火石间,赵昺几乎是出于本能,身体微侧,双臂猛地将沉重的南瓜往身前一挡!
一声闷响,锋利的刀刃深深嵌入了金黄的瓜瓤里,汁液四溅,几滴冰冷的汁水甚至溅到了赵昺脸上。
“哟呵!” 那兵卒抽回刀,在靴底蹭了蹭瓜瓤,脸上露出猫戏老鼠般的不屑与讥讽,“小子看着面生,身手倒挺利索嘛!躲得挺快!”
老吴心头狂跳,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一个箭步上前,从赵昺僵硬的臂弯里接过那个被劈开的南瓜,连声道:“军爷息怒!息怒!这是小李瘸子他家兄弟,头回来,没见过世面!您这一刀……哎哟喂,甭说他了,就是俺这老油条,魂儿也得吓飞喽!”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拼命示意赵昺。
赵昺立刻会意,连忙低下头,搓着手,脸上挤出惊恐又尴尬的笑容,身体微微发抖,一副被吓破胆的窝囊样。
“行了!” 旁边一个正在仔细拆解检查板车车轴、轮毂,并用铁器敲击听声的老兵卒皱着眉开口:“都是苦哈哈的北地汉子,何苦自己人刁难自己人?查完了没?赶紧让人装车走人,别在这儿碍眼!”
那挥刀的兵卒被同伴呵斥,脸上有些挂不住,悻悻地收起刀,不耐烦地挥手:“吓唬一下怎么了?没劲!赶紧的,装完滚蛋!”
赵昺和老吴如蒙大赦,连忙将卸到一旁的瓜果蔬菜重新搬回板车。
赵昺学着老吴的样子,对着检查车板的老兵卒恭敬地行了个礼。
随后,在两名持械狱卒一前一后的押送下,板车再次吱嘎前行,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门洞和狭窄的甬道,空气中弥漫的霉味、汗臭和隐隐的血腥气越来越浓。
板车最终在一处散发着馊腐气味和油烟混合气息的后门前停下。
此处早就停着一辆板车,车头上坐着一位北方汉子,正眯着眼睛靠在一个冰桶边打盹。
押送的狱卒看都没看对方一眼,用刀鞘敲了敲门,待门从内打开一条缝,确认了是送菜的,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离开。
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探出伙夫李麻子的脸。
他一眼就看到了老吴身边的陌生面孔,眉头刚皱起……
“李大哥!” 赵昺抢在老吴开口前,脸上迅速堆起憨厚笑容,声音带着刻意模仿的乡音,“俺家李哥今儿脚崴得厉害,实在动不了,让俺这不成器的弟弟来顶一天工!给您添麻烦了,幸会幸会!”
这声音,这腔调!
李麻子浑身猛地一僵,止住脱口而出的惊呼,强行让声音听起来平淡无奇,甚至带着点不耐烦:“哦……是李瘸子的兄弟啊。”
说完,他目光飞快地扫过周围,侧身让开通道,瓮声瓮气地催促道,“知道了。天色不早,赶紧卸货!别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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