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昨日让他弟弟跟着老吴一同来送菜,头一回来!他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庖厨跟李伙夫搭把手,熟悉熟悉门道,这几日也好接他哥的活计!”
他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语气带着几分诉苦和邀功:“哎哟,军爷您是不知道!昨晚上粮仓那场大火,可把俺们折腾惨了!这小兄弟也跟着俺们一块冲进去救火,忙活了大半宿,烟熏火燎的,累得够呛!”
“这不,天快亮了,伙房那边没啥事了,伙夫老李心善,看这小兄弟累得不行,就吩咐俺顺路把他捎带出去,让他回家歇着去!”
赵昺适时地在一旁,配合着陈三的话,脸上挤出憨厚又带着疲惫的笑容,笨拙地连连点头,瓮声瓮气地附和:“是哩,是哩,军爷,俺…俺哥脚崴了,让俺来替一天,跟李大哥学学。”
那蒙古守将狐疑的目光在陈三和赵昺脸上来回扫视。
陈三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赵昺的扮相也十足像个刚进城的懵懂农夫。
守将本还想再盘问几句,甚至存了心思想戏耍一下这个面生的“乡巴佬”。
“咚——!咚——!咚——!!!”
一阵急促、沉重、仿佛敲在人心上的巨大钟鼓声,如同滚雷般从监狱深处猛然爆发,穿透了黎明的寂静,滚滚而来!
昨夜粮仓起火都未曾鸣响的钟鼓,此刻却震天动地!
所有盘查点的守卫,包括那名蒙古守将,脸色瞬间大变!
这钟鼓是兵马司监狱最高级别的警报,意味着发生了比火灾更严重、更紧急的变故!
“不好!”蒙古守将失声惊呼,哪里还顾得上眼前这个可疑不可疑的农夫!
他立刻朝着城门方向厉声咆哮:“关城门!快关城门!所有人戒备!快!”
守城兵卒闻令而动,立刻冲向绞盘和门闸,沉重的城门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缓缓向内合拢。
那蒙古守将心急如焚,只想立刻处理监狱内部的剧变,哪里还有心思管这送菜的破事?
他看也不看陈三和赵昺,极其不耐烦地对着他们用力挥手,像驱赶苍蝇一般:“滚!赶紧滚出去!别在这儿碍事!”
“哎!谢军爷!谢军爷!”陈三如蒙大赦,反应快到了极致!
他一边连声应着,一边点头哈腰,同时脚下生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蹿回了车辕!
赵昺的动作也丝毫不慢,紧跟着陈三,一步就跨上了板车!
“驾!”陈三猛地一抖缰绳,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变调!
拉车的驽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迫,奋力迈开蹄子。
板车在城门仅剩最后一道缝隙的瞬间,险之又险地冲了出去!
沉重的城门在他们身后“轰隆”一声彻底关闭、落闩!
将监狱内那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绝望的钟鼓声,以及即将爆发的更大混乱,死死地关在了门内。
板车冲出了监狱的阴影,驶入了外面相对开阔的、依旧昏暗的晨光之中。
车辕上的陈三和赵昺,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但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稍微松弛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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