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波带队的骑兵都头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策马直至营门下,用带着浓重口音破口大骂,大意是指责元军不识好歹,要跟蒲家作对,放任在门外吃风沙,甚至扬言要冲进去找军官评理。
冲突一触即发,哨塔上的蒙古军官也怒了,大声呵斥,双方立马剑拔弩张地对骂起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无论是营内还是营外的元军,都被吸引到了正门这场突如其来的争吵上。
就在这喧闹的掩护下,第一波入营的那几十名骑兵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马场边缘。
而更远处,沿着溪流方向,数百名卸去重甲、只携利刃的骑兵,借用水声和风声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泅渡过冰冷的溪水,水淋淋地爬上岸。
他们迅速清理掉岸边警戒的元兵,利用伙房营周围的杂物堆和帐篷阴影作为掩护,安静地控制了元军埋锅造饭的区域,并将少数还在忙碌的元军火头军悉数制服,堵嘴捆绑。
处在这处山林高坡地带,张问看得是手心冒汗。
风越来越大,吹得营门旗帜猎猎作响,卷起的沙尘让视线都有些模糊。
元军营门处此刻已是一片混乱,元军军官面对一波比一波蛮横的蒲家骑兵,是焦头烂额。
疑心、愤怒、困惑交织,既怕开罪蒲家,又恐有诈,一时间难以决断是强力弹压还是放人进来。
而就在这片喧嚣和混乱之下,赵昺缓缓抬起手,身后最后的一千余名骑兵开始默默调整马匹,检查弓弩刀枪,只等待那一声令下,便直扑山坳下方的三座军营。
信号,即将发出。
赵昺深吸一口气,风中弥漫着草木与远处营地的气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侧翼一骑快马如飞般奔至坡下。
马上的哨兵,甚至来不及完全勒停战马,便滚鞍而下。
他情急之下,忘了遮掩,脱口疾呼禀报道:“官家,侧翼山坡发现小股元军斥候,约十余人,正在窥探我军动向,是否清除?请官家示下!”
“官家”二字骤然而出,张问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身旁那神色冷峻的少年。
他身后的那几名降卒皆是浑身剧震,脸上血色全无,目光中充满了极度的惊骇与茫然。
是那个在元军汉卒中只敢私底下偷偷议论,却又被元军大帅完者都斥为“畲汉悍匪冒名”的大宋官家赵昺?!
他…他竟然真的没死?!而且还就在眼前,亲自领着他们要去踹蒙古铁骑的大营?
这一瞬间的冲击,远比即将到来的厮杀更让他们心神剧震。
所有降卒都僵在了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过于惊人的身份真相压得摇摇欲坠。
赵昺冷冽的目光扫过降卒张问等人苍白的面孔,将他们的惊惧尽收眼底。
他嘴角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怕了?”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重锤般敲在降卒张问等人的心上。
无人敢答话,空气死寂。
赵昺显然也无需他们回答,他目光转向前方已然陷入混乱的元军大营,对着哨兵下令道:“不必理会。继续你的哨戒,若见大队元军下山,速来回报即可。去吧。”
哨兵明显愣了一下,但对命令的无条件服从让他立刻抱拳:“得令!”旋即翻身上马,再度消失在来时的林间。
此时,赵昺手臂再度举起,朝着前方已然混乱的元军大营,决然挥落。
“进攻!!”也儿吉尼怒吼一声,一马当先,数千铁骑自缓坡俯冲而下,马蹄声震。
张问目睹大军如潮奔涌,猛地一咬舌尖,刺痛激得神志一清,将最后一丝惶惧碾作尘埃。
他纵声长啸,嘶吼中迸出近乎疯狂的决绝:“冲啊!”旋即猛夹马腹,跃入洪流。
余下降卒见状,胸中血气翻涌,再无迟疑,纷纷策马扬鞭紧随其后。
赵昺在数十骑兵环卫下,立于坡顶,冷眼俯瞰战局,恰好捕捉到这一细微之处,视线在降卒张问策马离去的背影上略作停留。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此人若能从此战的血火中走出,倒是一把可堪磨砺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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