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径直从中军缝隙间呼啸而过,直至阵前空旷地带,列在完者都的正前方,方才猛然勒马,止住队形。
战马人立而起,发出震耳嘶鸣,千骑就这般悍然地楔入两军之间的狭长地带。
这些骑兵甚至不屑寻找掩体,就这般毫无顾忌地暴露在可能袭来的箭矢与炮石之下,其骄悍之气,扑面而来。
高兴策马近前,对着完者都,抱拳捶胸高喝:“大帅,情势蹊跷。”
“对面大军,除却重甲盾兵难以辨识,观其两翼骑兵与炮车底下的数万步卒,皆是汉人样貌。”
“清一色的汉人骑兵,显然不是蒲家骑兵在此作乱。那数万步卒,披挂俱是我军制式,定是昔日里的汉人辅兵。”
“现今他们归顺到敌军当中,只怕是山下大营都已易主。”说到此处,他喉头滚动,“留守的一千怯薛军勇士...…恐是凶多吉少。”
听到这则消息,完者都握缰的手猛然攥紧,马鞭直指前方:“汝可晓得,怯薛军阵亡,是何等罪过?”
这句话寒如冰刃,惊得身旁战马都不安地踏动蹄子。
朔风卷起高兴征袍的下摆,他脸色铁青,头颅微垂,回应道:“末将岂能不知。纵使今日荡平闽地,此等弥天大过,也绝非任何战功能抵。”
完者都目光复杂地瞥了这位副帅一眼,眼底掠过一丝不忍,他一向对这位爱将颇为器重,甚至有心在日后加以提拔。
可怯薛军毕竟是大汗忽必烈的亲卫,此次南征特拨两千精锐随行,如今竟折损近半。
自己身为蒙古宗亲,或可得大汗宽宥,但高兴乃是降将出身,并无根基,一旦追究,必难逃严惩。
高兴又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他正欲再次开口,请命率先出击、将功折罪,忽然对面军阵中传来一声高亢的马嘶。
两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只见一骑挥刀冲出阵营,分明是前来“叫阵”的!
高兴当即收声,面色一凛,向完者都捶胸行礼:“大帅,容末将前去一探虚实!”
说罢调转马头,在亲卫簇拥下驰向前军。
距离那股怯薛军的三里之外,闽王陈吊眼端坐马背,身形稳如磐石。
见几名元军骑兵拥着一员汉人将领奔来,他长刀倏然扬起,一声怒吼震彻四野:
“某家——闽王陈吊眼!”
听到这话,高兴心头一凛,催马上前几步,看清那人虬髯怒张、魁梧身姿,果然与海捕文书上的画像一般无二。
他一时竟失了方寸,怔在原地。
陈吊眼见状嗤笑,声若洪钟,长刀破空一指:“你就是鞑子麾下那个高万户吧?尔等虏寇,也敢来闽地撒野?真是天大的笑话!”
高兴刚稳住心神,正要开口,陈吊眼却不容他分辩,厉声讥讽:“山下数千虏兵,连同那不可一世的怯薛军,早已尽数授首!首级就在本王大营之中,尔可要近前一观?!”
不待面色剧变的高兴回应,陈吊眼已勒缰调转马头。
他在鞍上回望,留下一声雷霆般的暴喝:“若想知道本王为何在此……先活过今日,再来问你爷爷!”
刀背猛拍马股,一人一骑绝尘而去,直归本阵。
高兴僵立原地,面对数千道惊疑愤怒的目光,脸色由青转紫,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拨马回阵,刚欲开口,便被完者都抬手止住。
“虚张声势罢了。”完者都眯眼望向对面严整的军阵,语带轻蔑,“就凭这些汉人骑兵,也配在野战中与我怯薛精锐争锋?”
他猛然挥鞭,破风声炸响在元军阵前:
“传令!怯薛骑兵为先锋,给本帅踏破那堵盾墙!”
“今日这片战场上,不留一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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