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血腥气掠过旷野,赵昺轻提缰绳,策马登上土垒高台。
一声急促的蹄哒声,尉三郎持着那杆明黄龙纛在硝烟中猎猎作响,紧随其后。
“官家。”陈吊眼抱拳行礼,铁甲铿锵作响,粗豪的脸上带着凝重与期待。
赵昺微微颔首,目光已投向山谷间那片杀声震天的战场。
他极目远眺元军本阵那杆醒目的赤色大纛,耳畔是山谷回荡的金戈交击之声,神色沉静如水。
恰在此时,一阵清晰而略显急促的鸣金之声,自元军本阵骤然响起,传遍四野。
鸣金声入耳,前方怯薛与探马赤军闻令,虽显不甘,却亦展现精兵素养,拨转马头,如退潮般向本阵撤去。
一直凝神观察前方战况的赵昺,看到元军骑兵后撤的举动,立马预判到主帅完者都的伎俩。
缓兵再战,还能等什么……无非就是等着山上那些重器下山!?
丝毫没有犹豫,他侧头对身旁的闽王陈吊眼果断道:“陈王,即刻传令,全军反攻!”
陈吊眼对这位年轻却决策果敢的官家早已信服,毫不迟疑,洪声应道:“诺,官家。”
随即,他不再迟疑,亢奋对着传令兵喊道:“传令!大军反攻,碾碎虏阵!”
军令一出,反攻的号角声压过了元军的鸣金之声。
激昂、嘹亮,带着一股积郁已久的决绝杀意,席卷整个战场。
随着号角声,军令通过旗语迅速传达。
侧翼那数千名蓄势待发、忍耐多时的汉人骑兵,在主将也儿吉尼的率领下,汹涌而出。
他们深知弓马技艺或许不如元军骑兵,但此刻凭借着一股锐气和人数的绝对优势,朝着正在后撤的元军骑兵侧后翼猛扑过去。
顷刻间,无数箭矢如雨点般向着撤退中的怯薛军和探马赤军泼洒而去。
元军骑兵虽然骁勇,但在仓促撤退、队形略显松散之际,面对来自后方和侧面的密集攻击,也难以有效组织反击。
他们只能一边挥舞兵器格挡,一边拼命催动战马向本阵狂奔,偶尔有悍勇者回身射箭还击,却也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无法阻挡整个追击的浪潮。
先前不可一世的冲锋气势,此刻竟被追得颇为狼狈。
高兴已率先撤回主帅完者都身边,他脸色铁青,眼睁睁看着骑兵被追杀,却无法下令全军回头接战。
当下只能咬牙切齿地怒视着越来越近的汉人骑兵的洪流。
元军本阵前方的盾阵,更是早已迅速拉开一道道缝隙,让这些溃退下来的骑兵仓皇涌入。
完者都相较于高兴的激愤,面色则阴沉得多,他望着汹涌而来的汉人骑兵,沉声下令:“长枪向前,盾阵合拢!弓弩手,准备覆盖射击!”
命令沉稳,显示出老将的临危不乱。
在他看来,汉人骑兵冲锋,不过是凭借一时之勇,想要撼动他严阵以待的本阵步卒,绝非易事。
“大帅!”高兴已经按捺不甘,急促地禀报骑兵冲锋时的战况。
“陈吊眼这群匪寇,何来如此精良的甲胄兵刃?战马暂且不提,那列阵的盾兵用的可是实打实的铁盾。”
“还有那火铳,两轮齐射,数千之众!末将猜测,刺桐城……只怕出了天大的变故!”
完者都听到此话,目光幽深,心中已然明了高兴的猜测。
在闽地,能有如此财力物力装备起这样一支武装的,除了掌控海上贸易、富甲东南的刺桐城蒲家,还能有谁?
蒲寿庚,这个狡猾的老狐狸,难道他竟敢……?
不可能,这丝念头刚闪过立马便被完者都掐灭,其人没这个胆子也没有实力敢面对大元兵锋的报复。
可是以刺桐城的城防和蒲寿庚手下的兵力,陈吊眼是如何在如此短时间内将其拿下。
这其中的蹊跷,让完者都心中疑云密布,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两位元军统帅被刺桐城之谜所困,心神微分之际,战场前方,也儿吉尼率领的汉人骑兵已然冲至元军阵前约三百步处。
他看到元军骑兵已尽数缩回阵内,严密的盾阵和如林的长枪已然竖起,心知强行冲阵必遭重创。
也儿吉尼猛地抬起手臂,身后奔腾的骑兵,骤然减速,最终在元军弓弩有效射程的边缘堪堪停住,横向展开,形成一道漫长的骑阵。
随着也儿吉尼前挥的手臂,数千骑兵同时挽弓搭箭,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过后,密集的箭矢,掠空而起,划着弧线落向元军的盾阵。
“举盾!防御!”元军前阵的蒙古百户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箭矢密集地钉在盾牌上,虽有盾牌遮挡,俯射而来的箭矢角度刁钻,仍不时有兵卒中箭倒地,空缺立刻被后排的兵卒补上。
阵后的弓弩手也开始奋力还击,但一方是稳坐马背、易于发力的平射或小角度抛射,另一方则是需要更大仰角的仰射,威力与精度大打折扣。
一时间,元军盾阵前的伤亡明显大于来回机动放箭的汉人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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