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透,巴渝之地浸没在氤氲的水汽里,重庆府城门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城门上,值守的数百元军身影在雾中显得影影绰绰。
南道宣慰使的旗号至城下,守城的蒙古百户不敢怠慢,依令开门,并亲自于门洞处躬身相迎。
就在他满脸堆笑,正准备开口问候的刹那,李庭芝身旁一名亲兵猛地拔出腰刀,寒光一闪,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城头上的元军尚未察觉下方异动,李庭芝麾下两千精锐已如决堤之水,悍然涌入城中。
尾随而后的长宁军更如鬼魅般借浓雾掩护,直扑城头。
雾气氤氲,数步之外难辨人影,许多元军兵卒直至被从后捂住口鼻,利刃抹过喉咙,都未能发出一声警报,便颓然倒地。
长宁知军冉安指挥若定,所部分工明确:一队直扑烽火台,将值守兵士诛杀,断绝了元军示警的最后可能;另一队则迅速清理城头,随即换上元军衣甲,持戈肃立。
转眼间,城墙之上便恢复了看似如常的守备景象。
城头值守轮换一次约需一个时辰,这片刻的伪装,已然足够。
与此同时,李庭芝大军兵分两路。
一部精锐由副将率领,直扑速哥位于城中的官署;他则亲率主力,直奔速哥的府邸而去。
城内,早起的百姓忽闻街上甲胄铿锵,见大队“元军”疾行,只当是城外军情紧急,虽心中惊恐,却也无暇细想,纷纷避让,家家户户门户紧闭。
一时间,原本即将苏醒的山城,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唯有雾气与军队行进的脚步声,在石阶巷道间弥漫。
速哥的私邸,静默地卧在半岛高处,飞檐在乳白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铁甲铿锵,打破清晨的寂静。
李庭芝勒马于府门前,一身元将戎装染着夜行的露水与疲惫。
他微微颔首,一名亲兵持着手令上前,重重叩响门环。
良久,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裂开一道缝,露出管事睡眼惺忪的脸。
待看清令牌,再望见端坐马背、面无表情的李庭芝
管事浑身一颤,睡意全无,忙不迭地小跑着迎至马前,腰弯得极低。
“将、将军……”
李庭芝利落地翻身下马,玄色披风在湿冷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
“有紧急军情,面呈速哥将军。”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脚步未停,已一步跨入府门。
管事不敢多问,只得碎步紧跟。
就在两人的身影没入廊道阴影的刹那,府门处的气氛陡然一变。
几名亲兵似是无意地贴近了门房仆役。
寒光于浓雾中微闪,几声闷哼,仆役们便软软倒地,被迅速拖至影壁之后。
府门并未关闭,而是被悄然控制,更多身着元军衣甲的兵卒如暗流般无声涌入,迅捷地散入庭院、廊柱之后,封锁各处要道。
此刻,李庭芝已随管事行至内院,寝房的轮廓在雾中依稀可辨。
管事停下脚步,转身赔笑,低声道:“宣威将军请在此稍候,容小人先去通禀……”
话音未落,李庭芝眼中寒芒一闪。
腰间短刀悄然出鞘,精准而狠厉地刺入对方心口。
管事脸上的谄笑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愕,喉头咯咯作响,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随即软软瘫倒在地。
李庭芝面无表情地抽出短刀,任由那具躯体倒下,鲜血无声地浸润了青石板缝。
他就此静立廊下,宛如一尊等待时辰到来的杀神。
不过片刻,亲兵统领悄然掠至身旁,微一点头。
“妥了。”
李庭芝整了整衣甲,将染血的短刀隐于袖中,上前一步,叩响了速哥的房门。
声音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屋内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嘟囔,带着被惊扰好梦的恼怒。
少顷,房门被猛地拉开。
速哥只披着一件宽松的蒙古袍子,衣带未系,露出结实的胸膛,头发散乱,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内。
“何事如此喧哗……”
他含糊地抱怨,待模糊的视线聚焦,看清门外那张熟悉而冷峻的面孔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僵在原地。
宿醉与睡意瞬间飞散,只剩下刺骨的冰寒窜上脊背。
“……李忽兰吉?”
李庭芝踏前一步,身影将门口的光线遮去大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力:
“速哥将军,重庆府,易主了。”
晨雾未散,重庆府的百姓们却已紧紧闩上门户。
街巷之外,蒙古铁骑叩击青石路面的声响由远及近,恍如三年前的梦魇重临。
那声音,将他们拖回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宋军守城后期,“城中粮尽,人相食”。
士兵们先是挖尽野菜、剥光树皮,接着宰杀最后的战马,最终……最终不得不将目光投向同伴的遗体。
张珏将军虽严令“敢动活人者立斩”,又如何能阻挡绝望的洪流?
军令在生存的本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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