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起来,石碑变成了值班室的墙壁,孟婆汤的香味变成了泡面的味道。桌上的石英钟又开始走了,秒针“滴答滴答”地响着,桌上的泡面还冒着热气,是我睡前泡的,现在已经凉透了。
我摸了摸胸口,玉佩还在,冰凉的触感真实得不像幻觉。裤脚上沾着几根稻茬,口袋里还攥着那张写着外卖员信息的纸——纸是真的,上面的字迹却在慢慢消失,最后变成一张空白的黄纸,轻轻一捏就碎成了粉末。
那天之后,我开始频繁地“走”。有时候是在值班时,有时候是在睡梦里,只要石英钟一停,那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就会出现,带我去不同的地方:医院的太平间门口,车祸现场的警戒线外,甚至是火葬场的烟囱下面。每次“走”的时候,我都会带着一根黑色的绳子,绳子另一端绑着刚去世的人,他们有的平静,有的挣扎,有的哭着喊着要回家,我却只能像个旁观者,看着他们被带走,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件事,连最好的兄弟都没说。同事们说我最近脸色越来越差,黑眼圈重得像熊猫,问我是不是太累了。我只能笑着说没事,心里却越来越害怕——我怕有一天,我会走不回来,怕自己变成那些被绳子绑着的人,永远地留在那个没有白天黑夜的地方。
上个月的一个雨夜,我又“走”了。这次的地点是城郊的公墓,雨水打在墓碑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山装男人交给我一根特别粗的绳子,绳子另一端绑着个中年男人,他的脸上带着狰狞的伤口,身上穿着囚服——我认出他是前几年因为连环杀人案被枪毙的通缉犯,报纸上登过他的照片,说他死的时候还在笑。
“这个人罪孽重,得亲自送到判官那里。”中山装男人说。
我们走在墓碑之间,那个通缉犯突然停下来,盯着我笑:“你也是活人吧?我能闻见你身上的阳气。”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刺耳得很,“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人吗?因为我看见过你们这些阴差,看见过那个穿中山装的老东西,他把我老婆带走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他却假装没看见我。”
我的心跳得飞快,胸口的玉佩又开始发烫。中山装男人突然挡在我前面,从怀里掏出一把铜尺,对着通缉犯的额头拍了下去。通缉犯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冒出黑烟,像被火烤着的塑料,蜷缩成一团。“再乱说话,就把你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中山装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气,连周围的雨水都好像变得更冷了。
那天送完通缉犯,回来的时候,中山装男人第一次跟我说了额外的话。他说,活人当阴差,都是因为阳寿未尽,却又和阴界有缘分的人。有的人是因为祖上有人做过阴差,有的人是因为意外死过一次,魂魄被阴界记了下来。而我,是因为小时候掉进过村里的古井,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是路过的一个道士用玉佩保住了我的魂魄,从那时候起,我就成了阴差的候选人。
“那我什么时候能不用再做这个?”我问。
“等找到下一个候选人,或者等你的阳寿尽了。”他说,“不过,很少有活人能撑到阳寿尽的那天,大多数人要么被阴气缠上,早早地死了,要么就变成了阴差,永远地留在这里。”
他的话让我浑身发冷。回到值班室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桌上,暖洋洋的。我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它还是冰凉的,却不再发烫,像是在提醒我,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现在,我每天都会盯着桌上的石英钟,害怕它突然停下来。我开始珍惜每一个白天,喜欢晒太阳,喜欢闻食堂里饭菜的香味,喜欢听同事们聊天的声音——这些平凡的日常,在以前看来很普通,现在却成了我最珍贵的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下一次“走”会去哪里,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但我知道,只要我还能回来,还能看见阳光,还能闻见人间的烟火气,我就不能停下。因为我是阴差,是连接生死的桥梁,是那些刚离开的人,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引路人。
只是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起那个外卖员说的话,想起他还没给女儿买的长命锁,想起王婆婆没喂的鸡。我会摸着胸口的玉佩,小声地说:“对不起。”
然后,等待着石英钟再次停下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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