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人群一下子乱了，所有人都往村里跑，没人再敢回头看一眼。我被娘拽着，也跟着跑，跑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红色棺材的盖子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里面伸出一只手，白白的，指甲很长，还涂着红色的蔻丹，正朝着人群的方向抓去。
那天之后，村里就不太平了。
先是李家老太太，第二天一早，有人发现她死在自家炕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手里还攥着一块红色的布，就是给那个姑娘做嫁衣剩下的布料。
接着是村长家的二儿子，他就是那天背着红布包去老槐树的人。他死在村后的小河边，尸体是被钓鱼的人发现的，浑身湿透，肚子鼓得像个皮球，脸上还带着笑，手里也攥着一块红布。
村里的人都说是那个姑娘回来报仇了。有人说，晚上路过老槐树，能听见树下有女人哭的声音，还能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影子在树下晃来晃去；还有人说，夜里在家睡觉，能听见窗外有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来回走，一开门，又什么都没有。
娘把家里的门窗都钉上了桃木枝，还在门口挂了一面镜子，说是能辟邪。可我知道，这没什么用。因为那天晚上，我又听见了脚步声。
这次，脚步声停在了我的房门口。我吓得不敢呼吸，紧紧攥着被子。过了一会儿，门把手开始慢慢转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我看见一道红色的影子从门缝里飘进来，慢慢往我的床边移。
我能看见她的脸了。很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很大，黑洞洞的，像是没有瞳孔。她穿着那件红色的嫁衣，上面的鸳鸯已经被血染红了，头发很长，垂在胸前，还在往下滴水。
她走到我的床边，弯下腰，凑到我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我的耳边：“我好冷……我想回家……”
我吓得大叫起来，娘和爹赶紧跑过来，打开灯，可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窗户开着，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第二天，爹就带着我去了城里，再也没回过村里。后来听村里的亲戚说，没过多久，老槐树就被雷劈了，烧得只剩下一堆黑炭，树下的土坑也被填上了。可还是有人说，每到夜里，老槐树下还是能听见女人哭的声音，还有人看见过穿红衣服的影子，在村里晃来晃去，像是在找什么人。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穿红色的衣服，也不敢在夜里听见脚步声。我总觉得，那个穿红嫁衣的姑娘，还在找她的家，找那些把她埋进黄土里的人。而那棵老槐树，还有树下的红嫁衣，就像是一个永远醒不了的噩梦，刻在我的心里，一辈子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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