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听着前任老板滔滔不绝宛如山洪爆发般的经验输出,一边忍不住悄悄挪了下坐麻了的半边身体,眼神飘向角落一盏跳动不安的油灯——
那闪烁的火苗在他眼中仿佛拥有了催眠魔力,化作了暖阳下轻轻摇曳的柳树枝条。
朦胧里,他似乎又嗅到宫墙下草丛特有的湿润泥香,听见自己那张特别加厚版兽皮垫子在呼唤着自己……
姒不降讲到东夷隐患,激动地拍打竹简,震得旁边一个陶碗嗡嗡作响。
姒扃一个激灵抬头,眼神恢复清明三秒。
只三秒过后,他的眼皮又不可阻挡地耷拉下来,脑袋一点一点——
分明已经灵魂出窍,进入假寐状态。
“喂!扃!醒醒!”
姒不降急了,忍不住提高音量推了弟弟一把,“听见没?东边!有易氏!”
姒扃被推得身体一晃,半闭着眼含糊道:“啊…有易氏?…哦哦,知道了…贡赋迟了…派人…派人去催呗…”
他用力撑开仿佛坠着铅块的眼皮,强打精神看向兄长,“哥…不是…前王陛下,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姒不降瞪着弟弟这副朽木不可雕也的颓废模样,刚想咆哮几句压箱底的国策秘要,一腔怒言堵在喉咙口,竟也噎住了。
他最终只化作一声浓重的叹息,眼神在石室内游离,竟瞥见墙角斜靠着的一张形制奇特、裹着厚厚兽皮和羽毛的东西——
那似乎是侍从们为疲惫不堪的陛下特制的便携式倚靠软墩。
前任工作狂盯着那张仿佛散发着慵懒圣光的垫子,第一次在“工作”场景中,内心滋生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嫉妒和向往。
当王袍真真实实穿上身,王冠沉沉压在头顶,姒扃才意识到“躺赢之王”变成了“牢笼困兽”。
头几个月简直是折磨。
天色蒙蒙亮,资深宦官那穿透力极强的嗓音如同破锅般在宫室回响:“大王——时辰到——理政——”
姒扃被这鬼叫吓得从兽皮垫子里滚落在地,活像一只受惊后滚进热汤的肉丸子。
他懵懂地坐在高高的朝堂大位上,下边是一张张恭敬却写满“干活、赶紧的”表情的脸孔。
大臣们轮番上前,竹简捧得如同准备给龙王献礼:
“请王上示下,东边有易氏再次推迟进贡,今年第三次了,是否该给予惩戒?”
这是国防部大佬在请求指示。
“启禀大王,南方河流今春又闹洪灾,两村落毁,灾民嗷嗷待哺,请示赈济规模!”
这是救灾部门代表紧急呼叫。
“大王啊,司农报各地新垦荒地已登记造册完毕,何时分派流民垦殖?迟了怕误春耕!”
土地管理部门在催批复。
姒扃只觉无数个问题铺天盖地砸来,每一个都带着“快决策”的紧箍咒。
他使劲撑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眼神却空洞望向宫室天花板,仿佛那里藏着脱身救命的玄机。
每次艰难熬完一场朝会,就像徒手接了一大筐从天而降还带着棱角的山芋,烫得他只想立刻钻回后殿,抱着他那张散发着安心气息的加厚兽皮垫回血。
偶尔,某个胆大的大臣会斗胆问:“大王…此事尚未决断,您看……”
姒扃猛地惊醒般,用尽最后的意志力挤出几个字:“甚善…众卿…所议皆妥…依…依例办吧…”
久而久之,朝堂形成了一套古怪高效的运转方式——
大臣们对着王座上神游天外的新老板默契演着汇报仪式,再心照不宣地依据先例或集体协商拿出办法,呈请陛下做“点头”动作即可批阅。
效率竟意外地高!
只要老板不瞎指挥。
就在大巫“巫咸”策划了一场针对东夷有易氏的惩戒袭击之时,一个更劲爆的爆炸性消息传来:有易氏首领竟亲自进贡!
不仅补足了拖欠物资,还多加了三车稀罕货!
正当众人瞠目结舌间,探子气喘吁吁来报谜底:有易氏隔壁那个凶悍“风夷”部落自己内讧打起来了!
有易氏首领吓得睡不着觉,赶忙备下重礼来找夏王当靠山求保护!
那位整天在殿上“神交太虚”的姒扃王对此毫不知情。
他只是照例在早朝迷糊着时收到了有易氏请求归附的表文,在睡眼朦胧中随手拿起象征许可的玉璋盖了个印,顺口咕哝一句:“知道了。”
这事竟然就这么成了!
一时间,“大王运筹帷幄于酣睡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说法在夏朝官场私下广为流传!
虽充满荒诞色彩,但姒扃那“无为而治”的天选躺平光环,开始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朝堂上的姒扃依然是那个困倦的符号。
夏朝权力体系却如同一列久未维护、但惯性巨大的青铜轺车,沿着既有轨道咣当咣当地自动前行着。
姒不降终究没能亲眼见证自己留下的“甩锅大计”成就了何等“无为而治”的奇景!
他于禅让后数年,便如紧绷了六十九年的琴弦猛然断裂,在平静中阖然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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