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狂喜和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洞口!
那幽深的、刚刚崩塌出来的碎石窟窿深处!
湿气氤氲!
几线极其细小、却无比清晰的水流!
如同泪痕般!
无声无息!
却极其诡异地沿着崩塌露出的岩体内部断壁……缓缓!
渗透!
流淌了下来!
李冰如遭雷击!
浑身僵硬!
他死死盯着那几道如同地狱巨兽垂涎流下的黑亮水痕!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攥着羊皮卷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关节泛白!
脸上的污泥都遮不住那瞬间褪尽的血色!
一种混合着狂喜和深入骨髓恐惧的极致冲击感狠狠攫住了他!
成了!
这死寂绝望的旱谷!
真给他们敲开了通往地狱水脉的封口!
他猛地抬头!
血红的双眼望向峡谷对面!
那是楚国!
那是郢都!
熊横的厨房的方向!
然后!
他用尽全身力气!
对着岩壁上那如同鬼斧劈开的巨大深窟!
用一种混杂了狂喜、绝望、如同向祭坛献祭般的、沙哑到变调的嘶吼嚎叫:
“兄弟们!给老子塞柴火!捆草包!堵死侧边裂隙!只留主水道!让这窟窿……吸够!养肥!”
他猛地转身,对着整个沸腾咆哮的峡谷发出震颤灵魂的命令:
“水!在里头了!”
“封门!起闸!把楚狗的锅灶底——给老子锁死!憋足!憋爆它!”
“快——!!!!”
郢都。
章台殿的后厨区域。
夜已深,但殿内的靡靡丝竹尚未停歇,后厨却一片狼藉混乱。
巨大的汤釜底部只剩下厚厚一层粘稠发白的渣滓,冷却后凝结成恶心的膏状物。
空蚌壳、剥下的虾壳蟹甲堆积如山,散发出混合了浓烈河鲜腥甜和食物腐败的怪异恶臭。
负责善后的杂役宫人们,在油灯光晕下麻木地清扫着残羹冷炙,个个面如菜色,喉咙干渴得不住吞咽。
却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些负责搬运清水的、更加精壮的男役将最后几桶相对澄清点的水倒入专门供给贵人使用、加了冰块的银壶中。
一个头发花白、腰背佝偻得如同煮熟的虾米的刘老庖,提着个沉重的铜水桶,吃力地走到角落巨大的洗池边,里面堆满了油腻的锅碗瓢盆。
洗池里只有浅浅一层浑浊油腻、飘着食物残渣的脏水。
他习惯性地想从旁边的水缸里舀水。
空缸。
缸底只有一层湿漉漉的印子,反射着油灯的幽光。
旁边的缸?
同样空空如也!
刘老庖愣住了,枯瘦的手在半空中僵住。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那颗因缺水而绞痛的心。
没了?
最后一缸清水……也没了?
一股强烈的尿意伴着恐慌猛地冲上膀胱!
就在此时!
厨房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一个装着清洗灶台后污水、飘着厚厚油花的巨大陶瓮里!
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老鼠啃噬般的——“噗噜”!
那声音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但在极度缺水、极度敏感的耳朵里,却像一道炸雷!
一个负责烧火、面黄肌瘦的小杂役,正鬼鬼祟祟地伏在瓮口!
手里拿着个破陶碗!
试图从那恶臭油腻的废水瓮最底层!
刮舀一点点……还没完全沉底的、颜色相对清一点点的水!
他那双凹陷下去的、满是恐惧和求生渴望的眼睛!
死死盯着碗里那一点点从油污中勉强滤出的、浑浊发黑的东西!
刘老庖猛地扭头!
干枯的眼睛瞬间瞪圆!
那小子在喝什么?!
他在喝洗锅洗灶的油污水!
更让他浑身发冷的是!
那小杂役根本没意识到有人看他!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破碗!
如同捧着琼浆玉露!
贪婪地伸出舌头!
舔了一口碗沿上那点浑浊发黑的液体!
“呕……咳!呕……”
一股剧烈的恶心感瞬间涌起!
小杂役干呕着!
身体剧烈抽搐!
那点污水的味道显然超出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但他强忍着!
硬生生将那口污水咽了下去!
如同在吞咽玻璃渣!
他布满冷汗的脸上,除了痛苦,更有着一种为了活命而拼尽全力的、刻入骨髓的……尿臊气般的恐惧!
为了这点污水……连命根子一样的味觉都不要了吗?
一股比油污水更加恶心刺鼻的骚味,猛地钻进刘老庖干涸的鼻腔!
是他的错觉?
是那小杂役身上沾染的废水瓮的油臊味?
还是……还是……这口污水瓮里……连尿臊气……都已经成了……能让人活下去的稀罕味道了?!
刘老庖僵在原地。
手中的铜水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浑浊的黄水溅了他一身一脚,肮脏刺鼻。
他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口空荡荡的清水缸,那点舀污水的挣扎,那刺鼻的骚臊气……混合成一道冰锥!
狠狠凿进他麻木的脑髓深处!
一个念头疯狂滋生,带着比洗锅水更浓烈的尿骚味:
秦人……秦人要放水?!
楚国的水……要变骚?!
不!
是楚国的人……要被迫品这……最后的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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