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心里一暖。自从父母失踪后,铁叔就把他当成亲儿子照顾,维修铺的活计手把手教,天冷时会提前把他的工装烤暖,连他每周三下午要去星尘号残骸待着的习惯都记得清清楚楚。
有次镇中心的修表匠临时有事,还托他帮忙看时间——就因为他去残骸的时间比钟楼还准,每周三下午两点整,准会出现在星尘号的废墟前,像赴一场和父母的约定。
维修铺的门由整块重力树树干制成,木材横截面的年轮里嵌着七片星舰合金碎片,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这是铁叔在他十六岁生日时送的礼物。重力树的枝干会随星球引力变化而弯曲,此刻树枝比午时下垂了近三寸,镇上老人们说,这预示着明天是晴天,还会有持续半天的东南风,最适合晾晒星麦。
木材里的合金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关门时会发出沉闷的嗡鸣,这嗡鸣能穿透镇上三层厚的合金板,镇东头的烘焙坊老板娘总说,每次听见这声音,就知道该给烤箱预热了,天亮时第一炉星麦饼刚好能出炉。
门外空地上,几棵重力树旁种着的柔化藤正顺着支架攀爬,藤蔓分泌的黏液在叶片上凝成晶莹的水珠,折射着双月的光芒,像一串串挂在枝头的小灯笼。
修鞋匠老周每周都会来采集这些黏液,说比任何工业软化剂都好用,用它处理过的皮革,既柔软又耐磨。突然,铺外传来清脆的铜铃声,比平时急促些——凌星不用看就知道是烘焙坊的老板娘来了,她总爱用铜铃系在竹篮把手,走路时铃儿响叮当,远远就能听见。
果然,没等他起身,老板娘就挎着竹篮快步走进来。竹篮把手用磨损的星舰安全带缠着,防滑又结实,她的围裙上沾着淡蓝色的星麦粉,连鼻尖上都沾了点,活像刚从星麦堆里打了个滚。“小星,刚出炉的麦饼,给你留了带芝麻的。”她把竹篮放在工作台边缘,竹篮底层垫着光叶晒干制成的防潮纸,散着淡淡的草木香。
目光扫过那枚金属碎片时,她用沾着麦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凌星的额头:“你爹娘要是看见你总对着块破铁疙瘩发呆,怕是要笑你钻牛角尖——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股子韧劲,倒真随你爹。”
老板娘身后,双胞胎女儿举着光叶编成的花环,叶片边缘的荧光在双月映照下流转,像给花环镶了圈流动的银边。两个小姑娘踮着脚,好奇地盯着工作台下的能源草,小声争论着哪株草的蓝光更亮,清脆的声音像刚融化的泉水。
凌星腼腆地笑了笑,把金属碎片小心翼翼地揣进工装裤内侧的暗袋里——那暗袋是他特意缝的,内衬着星尘号救生衣的隔热层,能隔绝体温对碎片的影响。他知道老板娘并无恶意,镇上的人都清楚他对星尘号的执念,去年老周用蓝纹石给小镇画新地图时,还特意在星尘号残骸的位置画了个小星星,打趣说该标上“凌星专属领地”,惹得周围人都笑了。
锁上维修铺的重力木门时,远处的低语谷升起了淡紫色的晨雾。那雾团在风中聚散不定,时而像奔跑的野兽,时而似漂浮的船帆,都是谷中回声花释放的孢子。据说这种孢子能记录周遭的声音,深夜时会重复播放白天捕捉到的声响。
有次凌星深夜路过谷口,竟听见里面传来母亲哼过的摇篮曲,那熟悉的旋律在雾中飘荡,温柔得像母亲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他在谷外站了半宿,直到晨雾散去才舍得离开。今晚路过谷口,他隐约听见雾里传来细碎的“嗡嗡”声,不像风声,倒像某种机械运转的杂音,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不远处的蚀骨崖在暮色中像头伏卧的巨兽,崖壁裸露的岩石在澄月照射下泛着银灰色,石缝里还卡着些细碎的金属片——都是星尘号坠毁时飞溅过去的。凌星曾在其中一块金属片上找到过“星尘”两个字的残片,当时他把碎片紧紧攥在手里,直到掌心出汗都没松开。
夕阳将镇西的透光晶了望塔染成琥珀色,这座由上千块六边形晶体拼接而成的塔身在暮色中渐次亮起白光,从底层到塔顶,像有串白色火焰在逐级攀升。塔身上每块晶体的角度都经过精确计算,能把月光折射到镇上的每条街道,连最偏僻的小巷都能照见路石的纹路。
凌星抬头望向了望塔,听见塔顶老守卫的咳嗽声顺风飘来,还夹杂着望远镜调整时的齿轮转动声。
这位退役的星际舰队哨兵总爱跟他讲宇宙深处的奇闻,说有能吞噬星光的裂痕,会像活物一样呼吸;还说有被称为“Ω”的暗影生物,眼睛是纯黑的,能吸收周围所有光线。
每次讲完,老守卫都会往他手里塞颗用星晶磨成的珠子,说这能“挡挡邪祟”。凌星把那些珠子都放在星尘号的航行日志旁,像珍藏着一份份来自宇宙的祝福。
地上,几个孩子玩耍时踢的弹跳石散落一地。这种蓝月星特有的矿石质地轻盈如泡沫,落地能弹起半人高,最大的那颗足有拳头大,是去年从蚀骨崖滚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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