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尽头，空气像是凝固的油。
慕倾月脚步没停，但每一步都压着节奏走。她知道那些影子还在看——刚才回头那一瞬，所有人背后的轮廓都抬着头，嘴角裂到耳根，像被谁用刀刻出来的笑。
现在它们不笑了。
只是安静地贴在墙上，随着众人移动，缓缓拉长、扭曲，仿佛随时会从地面爬起来。
“别看地面。”她低声说，“也别听风。”
云逸咬着牙跟在后面，肩膀歪着，走路一晃一晃。他想开口问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前面那本正经八百的“VIP通道”现在看起来更像个殡仪馆专用电梯，往下通的不是楼层，是冥府接待处。
通道终于到了头。
一道半圆形的石门横在眼前，表面布满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和慕倾月腰间的玉牌一模一样。
她没犹豫，直接把玉牌按了进去。
咔。
一声轻响，石门自中间裂开，向两侧缩进岩壁。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带着陈年香灰和铁锈混合的气息。
门后是一间巨大的石室，穹顶高得看不见顶，四周墙壁镶嵌着数十颗幽蓝色的夜明珠，冷光洒落，照出中央一座三尺高的白玉石台。
台上悬浮着一本书。
通体鎏金，封面没有字，却不断有细碎的光点从书页边缘溢出，像是书里关着一群萤火虫。每一次光芒流转，她的胸口就烫一下，玉牌几乎要烧穿皮肉。
“这玩意儿……是活的？”云逸喘着气，“它在呼吸。”
确实像。
金书微微起伏，如同躺在某人胸口的睡物，随着某种看不见的节律一张一合。周围的空气也被带动，形成极细微的波动，扫过皮肤时有种被猫尾巴蹭过的错觉。
慕倾月没动。
她记得系统上次警告：非全血嗣，不得入内。
可她连自己是不是“全血嗣”都不知道。现代爸妈养大的孩子，穿越过来莫名其妙就成了什么远古血脉继承人，这剧本比修仙还离谱。
“系统。”她在心里喊，“你要是再装死，我就把你兑成积分换双仙女跑鞋。”
【检测到高阶灵识共鸣】
【目标物品：《天命契录》残卷】
【功能未知，权限锁死，需通过‘心誓试炼’方可解锁】
【友情提示：试炼失败者将永久失去神识】
“哈？”她冷笑，“合着这不是考试，是死刑现场直播？”
【建议谨慎操作】
“我哪次不谨慎了？上次炸屏障我都没投诉你道具延迟。”
她说着，往前迈了一步。
脚落地的瞬间，整座石室猛地一震。
地面裂开三条赤红纹路，呈三角形包围石台，纹路中泛起暗红色液体，缓缓流动，像血管里的血。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从耳边来，也不是从头顶或脚下——它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低沉、古老，每一个音节都像用青铜钟敲出来的：
“非心承圣誓者，近前者魂灭。”
话音落下，空气中浮现出三道人形虚影。
身高九尺，披着残破战甲，手里握着长戟，脸却是模糊的，像是被人拿布擦过几遍，只留下空洞的眼眶和紧闭的嘴。
三人同时抬戟，尖端对准他们。
云逸腿一软，差点跪下。其他弟子更是直接靠墙滑坐，脸色发青。
慕倾月站着没动。
她盯着那三具守卫，忽然笑了：“你们这造型，是冥府保安队吧？加班还不给编制？”
没人回应。
但她注意到，三具虚影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看来能听懂人话。
她往前又走半步，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我没想抢东西。这本书要是真那么重要，也不会只剩一本残卷还搁这儿等人捡。”
空气静了一瞬。
守卫依旧举戟，但没再逼近。
她继续说：“我要是图财，早去血魔宗金库搬砖了。至于权力？呵，当个门派大师姐还得天天应付师弟送花，烦都烦死。”
顿了顿，她看向金书：“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这个身体，会和这块玉牌、这本破书扯上关系？如果这里面藏着答案，我不怕知道真相。”
最后几个字落地时，石室温度骤降。
三具守卫缓缓收回长戟，身影淡去，化作烟尘消散。
那声音再次响起：
“既闻天机，便须受考——汝可敢应？”
慕倾月没立刻回答。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那道为了斩断幻象划出的伤口还没愈合，血已经干了，结成暗褐色的痂。
敢不敢？
她穿越过来第一天就被同门排挤，第二个月差点被毒蛇咬死，第三个月发现最好的朋友背后捅刀，第四年一个人杀穿邪宗老巢，第五年站在万人之上听着底下喊“仙尊”。
她早就不是那个看到老鼠都会尖叫的都市小白领了。
“我应。”她说。
话音刚落，玉牌猛然发烫，整块嵌进皮肉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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