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的目光掠过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一个点都代表着无数消逝的生命。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脸上那半边火纹的灼热,似乎都被这股寂静的杀意所冷却。
他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我们不打仗。我们……去开追悼会。”
第一场“追悼行动”的地点,选在了旧火车站。
这里曾是城市沦陷时,最惨烈的地方之一。
三十名觉醒者在赵雷的带领下,围成一个松散的圆圈,站在冰冷的月台上。
没有战前动员,没有激昂的口号,只有压抑的沉默和风穿过废弃车厢的呜咽声。
“开始吧。”赵雷低沉地说。
一个老兵模样的男人率先开口,声音沙哑:“王富贵,三连的机枪手,东北人,特爱吹牛,说他家的酸菜炖粉条能香飘十里地。”
他话音刚落,便点燃了一根火柴,微弱的火光在昏暗中跳动。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张梅,护士,二十四岁,偷偷喜欢隔壁科室的李医生,到死都没敢说。”
“刘国栋,中学老师,最爱说的一句话是‘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可为了护住学生,他被活活撕碎了。”
名字和故事在月台上空回荡,像是一场迟到了太久的告别。
当一个年轻女孩用颤抖的声音念出“李春花,车站售票员,人特好,总会偷偷给没钱买票的流浪孩子塞糖吃”时,异变陡生!
站台深处的阴影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
三只潜伏着的、被称为“静默者”的瘦长变异体猛地从黑暗中冲出,但它们的目标不是觉醒者,而是它们自己!
它们痛苦地抱着脑袋,发出无声的嘶吼,身体剧烈地抽搐。
下一秒,一簇簇幽蓝色的火焰毫无征兆地从它们体内爆燃开来,瞬间将它们烧成了三堆飘散的灰烬。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赵雷愣了半晌,随即咧开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好家伙!老子这辈子没想过,一张嘴能比加特林还猛!”
胜利的火焰,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被点燃了。
在接下来的七天里,十七支“追悼小队”分赴城市各处,在屠杀发生的废墟上,举行了一场又一场“点名仪式”。
火焰随着一个个名字的呼唤,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蔓延。
黑火所控制的区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大面积萎缩。
那些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变异体,在人们饱含记忆的呼唤声中,成片成片地化为飞灰。
林九的监测中心里,代表黑火核心频率的波形图出现了剧烈的断续和杂音,就像一个信号不良的老旧广播。
第七天黄昏,他捕捉到了一段极其微弱却清晰的信号。
他猛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它……它在求饶……”他喃喃自语,“不是用语言,它在模仿……它在模仿人类的哭声!”
陈牧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段代表着哀鸣的波形,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
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肯定:“不,这不是求饶。”
他抬起手,抚摸着自己脸上的火纹,那里的灼热感从未如此清晰。
“是它终于‘听懂’了。它听懂了什么叫‘舍不得’。”
最后一夜,风声凄厉,卷起荒原的沙尘。
陈牧独自一人,站立在那座巨大的黑色实验碑前。
这里是黑火降临的原点,是所有灾难的中心。
他从怀中,取出了那枚残破的M1911手枪击针的碎片,用指尖轻轻将其贴在了冰冷的碑面上。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开始低语。
没有激昂,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周明远,二十三岁,侦察兵,最爱吃辣条,死前没敢向任何人求饶。”
“陈浩,三十五岁,特警队长,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替我……看看明年的春天’。”
“林小雨,七岁,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裙子,最大的愿望是去一次海洋馆,她还没见过海。”
每念出一个名字,他指尖的击针残片就与碑面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共鸣,紧接着,一道细微的裂痕便在巨大的碑体上悄然蔓延。
一个,十个,一百个……
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但语速却从未改变。
那些被遗忘的面孔,那些被尘封的故事,在他的低语中,被一一唤醒。
当他念到第一千七百三十九个名字时,那覆盖了整座荒原的黑火能量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骤然向着实验碑疯狂收缩!
碑体内部,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哀鸣。
紧接着,一个壮丽到令人窒息的景象出现了。
整座荒原上,所有残存的、代表着“记忆”的幽蓝色火焰,在同一时间冲天而起,化作亿万璀璨的星辰光流,划破夜空,如百川归海般,直贯碑心!
轰——!
巨大的实验碑在无尽光流的冲击下,从内部开始崩裂,无数碎石炸向四周。
就在碑体彻底崩碎的那一瞬间,一个清晰无比的声音,突兀地在陈牧的脑海深处响起。
那声音不来自外界,而是直接从他脸颊上那滚烫的火纹最深处传来:
“现在,轮到你问它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崩裂的碑体基座下,尘土与碎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一扇布满了密密麻麻、镌刻着无数人名的厚重金属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通往未知的黑暗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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