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无声的震颤来得快,去得也快,却像一根无形的楔子,深深钉入了归井村每个幸存者的心脏。
恐惧如水银般无孔不入,在死寂的空气中缓缓流淌。
人们紧握着武器,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寸土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怪物从地底破土而出。
然而,震动的源头,那片悬浮于天际的花海,却恢复了诡异的静谧,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只有陈牧,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花海,而是落在了村里那些刚刚结束巡逻、满脸煞白的护卫队员身上。
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细节——凡是在过去几小时内开过枪的人,他们眉心那点象征生命力的火纹,无一例外地出现了一种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延迟闪烁。
就像一盏电力不稳的灯,在彻底熄灭前,总会挣扎着最后闪烁几下。
“所有枪械,全部上缴,集中封存。”
第二天清晨,陈牧的命令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什么?没枪我们拿什么跟那些鬼东西斗?”
“陈队长,你这是要我们赤手空拳去送死!”
质疑声此起彼伏,但陈牧只是平静地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身旁放着一只厚重的军用铁箱。
他的面前,一张简陋的维修桌上,架着一台用废旧零件拼凑出的示波仪。
一根粗糙的铜线从仪器后端延伸出来,深深插入脚下的泥土中。
屏幕上,一道绿色的光线正随着一种固定的节律,轻微地跳动着。
“三天,就三天。”陈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三天内,归井村禁止任何枪声响起。”他指了指那台简陋的仪器,“它们在听。每一次枪响,对它们而言,都不是威慑,而是一个清晰无比的入侵信号。一个坐标,一个邀请。”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冰冷逻辑,让所有喧嚣都为之冻结。
村民们看着示波仪上那规律的脉冲,仿佛能听到来自地心深处的、不属于人类的心跳。
最终,他们沉默着,一个接一个地将武器放入了老槐树下的铁箱。
老耿是最后一个。
他把那把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式霰弹枪放在最上面,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挣扎和不舍。
他是村里最好的猎人,枪就是他的第二条命。
“我来守着。”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这堆铁疙瘩,没个信得过的人看着,我不放心。”
陈牧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夜色如墨。
监控室里,林九将画面切到老槐树下。
屏幕中,老耿孤独地坐在铁箱旁,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劣质卷烟,缭绕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漩涡。
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队长,你看。”林九指着屏幕,“从入夜到现在,他已经第七次伸手去摸那把霰弹枪了。”
画面里,老耿布满老茧的手反复在枪身上摩挲,甚至有几次,他的手指已经扣住了扳机护圈,但都在最后一刻,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依赖和一种新生出的、无法言喻的恐惧之间的剧烈斗争。
“不用管他。”陈牧的视线并未离开自己手中的图纸,他正在改装一个微型传感器,“让他在库房角落里埋下这个。”
他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金属块递给林九。
林九好奇地接过来,发现那东西的内部结构异常精巧,核心部件竟然是一片仿制的M1911手枪击锤簧片。
“这是……”
“微型振动传感器。”陈牧解释道,“它捕捉不到声音,也捕捉不到动作,但能精准捕捉到‘意图射击’时,人体扣动扳机前那一瞬间,指骨肌肉最细微的预压信号。”
林九心中一凛。
陈牧不仅在防备村外的威胁,更是在测量村内每个人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第三夜,暴雨将至,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老耿独自坐在武器库房里,那只铁箱就放在他脚边。
窗外风声呼啸,犹如鬼哭。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有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
多年狩猎生涯锻炼出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理智。
恐惧、愤怒、守护的欲望……无数种情绪在他体内轰然引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铁箱里抓出了那把熟悉的霰弹枪,动作行云流水,枪口猛地对准门口!
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千分之一秒,一道微弱的闪电划破夜空,短暂地照亮了门外那张惊恐而稚嫩的脸。
是个孩子,村里王屠夫的儿子,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
“耿……耿大爷,我妈让我给您送点吃的……”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
“哐当!”
霰弹枪重重地砸在地上。
老耿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整个人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湿透了背脊。
他差一点,就亲手杀了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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