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划燃火柴,点燃了灶膛里的干柴。
火苗舔舐着冰冷的锅底,油星还未热透,锅里便发出了那熟悉无比的“滋啦——哐当”声。
那是老耿每日烧饭时,因为火候不均,锅盖在锅沿上急促跳动的独特节奏。
第一缕夹杂着米香的炊烟,颤巍巍地,也是七日以来第一次,从烟囱里升起,笔直地冲向灰蒙蒙的天空。
就在烟起的那一刻,村子地下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传来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咔嗒”声。
——一支作为防御网络节点的埋藏霰弹枪,枪机在接收到能量后,自动完成了一次循环上膛。
它醒了。
远处,村里的治安官赵雷死死攥着手中那枚尚有余温的穿甲弹,手心全是汗。
他本想第一个冲上去阻止陈牧这种近乎“亵渎哀思”的疯狂行为。
可当那声“滋啦——哐当”响起,当那缕炊烟升空的刹那,他眉心处那道沉寂了数日的火纹印记,竟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烫,仿佛某种沉睡在他血脉深处的东西,被这再平凡不过的声响唤醒了。
他忽然记起,那三个孩子溺水前,围着他发出的最后笑声,是因为他答应了,要用收集来的弹壳,教他们做一串风一吹就会叮当作响的风铃。
承诺还未兑现,听承诺的人却已不在。
那一晚,这个笨手笨脚、只会摆弄枪械的汉子,破天荒地走进了自家冰冷的伙房。
他笨拙地点火、倒油、切菜,手忙脚乱地炒了一盘焦黑的土豆丝。
然后,他用那双沾满枪油的手,颤抖地端着盘子,走到遇难者家属的门前,将盘子放在门口的石阶上,只闷声说了一句:
“吃点东西……不然明天,没力气给娃们挖埋花的花坑。”
那一夜,三户人家门外的地下,连接着他们房屋的枪管网络,同时渗出了点点幽蓝色的光亮树脂,如同大地在无声地流泪,又在缓缓地自我愈合。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了望塔上的林九捕捉到了一段诡异至极的信号反弹。
信号源来自北方百里之外的黑雾禁区。
那里,原本像含羞草一样闭合的无数黑色巨型花朵,突然齐齐开始震颤。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朵离归井村最近的巨花,竟然模仿着村子灶台的声音,发出了一段断断续续、极不协调的金属摩擦音——“滋……哐……当……”
林九猛然从椅子上弹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开他的大脑:错了,他们都错了!
敌人的意识体并非单纯地排斥“人间杂音”,它……它是在学习!
它在学习“悲痛”这种最能瓦解人心的形态,试图通过伪造集体哀伤的死寂,从内部瓦解他们的防御!
“陈牧!”他失声大喊,抓起通讯器冲向塔楼的出口,他必须立刻把这个发现告诉他。
然而,当他冲下塔楼,奔向村口时,却发现陈牧早已站在了那口夺走三条幼小生命的井边。
晨曦的微光中,陈牧手中正拿着一枚已经失效的系统提示卡。
他熟练地将其拆解,从复杂的微型电路板中,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一枚比米粒还小的振动膜片。
然后,他将这枚振片,嵌入了一只他用黄铜弹壳自制的、样式古朴的铜铃之中。
一阵微风吹过。
“叮铃……”
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声波以一种奇特的频段扩散开去。
那声音,与终端数据库里记录的,“孩童嬉笑”的音频共振频率,分毫不差。
而在村子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的角落,在那口幽深的井水倒影中,一只覆满了蓝色晶体、完全由机械构成的狰狞手指,正缓缓地、无声地松开它一直攀附着的井沿,沉入更深、更冷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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