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古老钢铁叹息般的隆隆声,并非幻觉。
仅仅一夜之间,天幕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瓢泼大雨如灰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浑浊的河水暴涨,疯狂地拍打着连接聚落与外界唯一生命线的旧铁路桥。
到了第三天黄昏,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响彻河谷,桥面中央的一段木板猛然塌陷,露出了下方汹涌的激流。
生命线,断了。
消息如同一阵冰冷的寒风,瞬间吹遍了整个聚落。
北岸,满载着过冬粮食和药品的补给车队被死死堵住,南岸,聚落的粮仓已经拉响了见底的警报。
恐慌,比上涨的河水蔓延得更快。
“所有工程队成员,跟我来!”赵雷第一时间出现在桥头,他面沉如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雨水顺着他坚毅的脸颊滑落,但他仿佛未觉,目光死死锁定着桥体上那道狰狞的裂口。
然而,现实远比想象的更残酷。
抢修队冒着随时可能坍塌的危险攀上钢梁,却带回了绝望的消息——固定的关键铆钉在常年累月的潮湿中已彻底锈蚀,根本无法拆卸。
更致命的是,前几日冲突中,村民们泄愤砸毁的正是库房里仅存的备用钢材。
没有铆钉,没有钢材,修桥,无异于痴人说梦。
“报告教官,我们……没有工具,也没有材料!”一名队员浑身湿透,声音里充满了无力。
赵雷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站在晃动的桥中央,冰冷的雨水打得他睁不开眼。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护栏的一道缝隙,那里,静静地卡着一枚他无比熟悉的、被岁月侵蚀得有些发黑的.45ACP弹壳。
那是陈牧初来时,无意中遗落的。
一瞬间,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尸潮汹涌的战场,看到了那挺枪管赤红、弹壳如暴雨般倾泻的六管加特林。
“要是现在有一挺加特林压阵……”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被风雨撕扯得破碎,“何至于此。”
只要用重机枪将对岸的变异林木扫平,就能轻易拉起一条索道。
只要有足够的火力威慑,就能组织起一支强悍的队伍,去更远的地方搜寻物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座破桥,困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金属拐杖,缓缓走上了桥头。
是陈牧。
他没有理会焦头烂额的赵雷,而是从怀里取出一个奇特的铜管,那铜管一端被磨得极薄,像医生的听诊器。
他将铜管的另一端凑到耳边,将薄的那头,小心翼翼地贴在发出异响的钢架主梁上,闭上眼睛,静静倾听。
雨声、风声、水声,所有嘈杂都被他摒弃在外。
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钢铁内部最细微的呻吟和颤抖。
许久,他睁开眼,沙哑地开口:“主梁还没断,只是应力过载,发生了永久性形变。还有救。”
赵雷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怎么救?”
陈牧用拐杖指向桥墩底部,一个被铁锈和藤蔓覆盖的方形舱口:“那里面,是上世纪铁路维护时留下的废弃检修舱。我听声音,里面至少还有两台能用的老式液压千斤顶。”
众人精神一振!
如果有千斤顶能从下面顶住主梁,就能为修复争取宝贵的时间!
然而,当几名身强力壮的队员冲过去,试图爬进那检修舱时,新的难题出现了。
舱口设计得极其狭窄,仅能容纳一个瘦小的身躯通过,且边缘布满了常年腐蚀形成的尖锐铁刺,如同恶兽张开的利口。
“不行!太窄了,肩膀根本过不去!”
“妈的,胳膊刚伸进去就被划了一道大口子!”
几个壮汉接连尝试,均以失败告终,一个个不是被卡住,就是被划得鲜血淋漓。
赵雷的脸色再度变得铁青,他看了一眼天色,铅云压得更低了,这座桥撑不了多久。
他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能再等了!准备定向爆破,把这一段彻底炸掉,我们重筑桥基!”
“不行!”陈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炸了这座桥,就等于炸了所有人的心!赵教官,这座桥连接的不是两岸,是信约!是大家还相信能在这里活下去的信约!”
赵雷怒吼道:“信约能当饭吃吗?桥塌了,所有人都得饿死!”
陈牧没有与他争辩,只是缓缓转过身,目光在围观的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身上。
那是前几天在工坊里学习时,因为手抖打翻了工具箱,被众人嘲笑过的残疾少年,他的左手有先天性的萎缩。
“你,”陈牧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少年怯懦地抬起头,眼神躲闪,缓缓走了过来。
陈牧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自己的工具包里,掏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扳手,递到少年面前。
那扳手的重心被刻意前置,握柄处缠绕着细密的防滑麻线,大小和弧度,竟是完美贴合了少年那只萎缩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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