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动手。
一个负责打磨,一个负责捆扎。
他们的动作依旧不快,却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个步骤都反复确认。
半小时后,一个看似粗劣丑陋、实则稳固无比的临时替代品被安装到位。
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水泵重新开始轰鸣,一股浑浊但救命的泥黄色水流,从管道中喷涌而出!
当晚,梁聪找到了陈牧,低着头,声音嘶哑:“先生,我……我不配当您的徒弟,请您把我赶走吧。”
陈牧没有责备他,只是平静地打开一个便携式终端,屏幕上,赫然是泵舱口的监控录像回放。
画面中,梁聪在进入前,根本没有测量自己的肩宽与舱口的比例,也没有规划工具的摆放路径,只是凭着一股“我能行”的傲气就一头钻了进去。
“你学会了我的手,但没学会我的眼。”
陈牧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冷冽如冰。
“一个枪手在扣动扳机前,就已经在脑中计算了风速、距离和弹道。一个真正的匠人,同样是在拿起工具前,就在脑子里打完了所有的子弹。你考虑了速度,却忽略了风险;你看到了问题,却没有预判问题之后的问题。你的手很快,但你的脑子,还停在原地。”
梁聪的头埋得更深了,身体因羞愧而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联合哨站,赵雷看着副官林九转发来的这份加密维修记录,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冷笑。
视频的最后,是石头和木头协力修复水泵的完整过程。
“当年他一人独扛尸潮,我们以为他是神,”赵雷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彻悟的感慨,“后来他放下枪,拿起锉刀,我们以为他疯了。现在看他教人犯错,我才终于明白……”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广袤而死寂的废土。
“他不是在修东西,也不是在教徒弟。他要造的,是一片即使他离开,也能自己站起来的地。”
从那天起,陈牧宣布暂停所有授课。
取而代之的,是工坊门口多出了一块木板,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行行“问题清单”:
“三号屋顶集水槽堵塞,预计今晚有雨。”
“磨坊传动皮带严重打滑,影响今日口粮研磨。”
“南区哨塔了望镜镜片模糊,需清洁校准。”
“东区围栏铁丝网多处锈蚀,存在断裂风险。”
陈牧不再指导任何过程,只是在每天日落时分,对那些被划掉的项目进行复盘点评。
他不说“你做错了”,只说“哪里没想到”,不说“你应该听他的”,只说“谁本可以拦住这个错误”。
起初,镇民们惶恐不安,以为这位强大的守护者要抛弃他们。
但渐渐地,他们发现,解决问题的速度虽然慢了,但参与的人却变多了。
人们开始自发地组队,在“接单”前激烈地讨论,甚至为了一个螺丝的拧紧方向争得面红耳赤。
一周后,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羊皮纸,被石头和木头贴在了问题清单的旁边。
标题是:《钟楼小镇常见故障预判及维护表》。
上面按照季节、天气、设备使用频率,详细归纳了上百个潜在的故障隐患节点,后面还附带着普通人也能看懂的简易检测方法和保养建议。
陈牧看到后,一言不发地将其揭下,郑重地贴在了钟楼广场最显眼的公告栏上。
署名处,一片空白。
当晚,月光如水。
陈牧在他的私人日志上,用一截铅笔头写下了一行字:最好的传承,是让所有人忘记你是老师。
他放下笔,不经意地瞥向窗外。
工坊昏黄的灯光下,梁聪正蹲在公告栏前,借着灯光,一笔一划地临摹着那份预判表。
他的神情专注而虔诚,仿佛不是在抄写文字,而是在用心刻下一座碑。
又过了几日,小镇的秩序已然焕然一新,人们脸上洋溢着一种亲手创造未来的踏实感。
镇长再次找到了陈牧,这一次,他的腰杆挺得笔直,
“先生,镇子活了,人心也活了。我们商量着,想为孩子们做点什么。”他指了指镇子深处,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只是……孩子们长大的地方,总不能永远只有黑暗、阴冷和挥之不去的潮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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