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案边,拿起靠在桌角的长枪 —— 那是他惯用的沥泉枪,枪尖上还沾着前几日作战时的血,已经干透了,呈深褐色,凝结在枪尖的纹路里,像一道暗沉的疤。他提着枪,手指扣着枪杆上的缠绳,一步步走出中军帐。
雪还在下,踩在脚下 “咯吱” 响。营地里的士兵们已经忙起来了,有的在收拾兵甲,有的在搬运粮草,火把的光在雪夜里晃来晃去,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穆。岳承嗣没走营中的大路,绕着小路往后营去 —— 那里是他和温玉薇的住处,一间小小的土坯房,是他特意让人盖的,比帐篷暖和。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收拾东西。他推开门,暖意在瞬间裹住他 —— 屋里生着小炭盆,架子上搭着他的换洗衣物,温玉薇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针线,见他进来,立刻放下针线起身:“夫君回来了?外面雪大,快进来烤烤火。”
温玉薇穿着一件浅青色的棉裙,孕肚已经显怀得明显,走路时得轻轻扶着腰,动作慢了许多。她走到岳承嗣身边,伸手想帮他拍掉肩上的雪,目光却落在他手中的沥泉枪上 —— 枪尖的血痕虽已干,却仍透着冷硬的杀气,她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藏不住的担忧。
“夫君可是要走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落在雪上的羽毛,尾音里裹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岳承嗣放下枪,往前迈了半步,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 她的头发软乎乎的,还带着炭盆烘出的暖意。他比她大近十岁,总爱这样揉她的头,像哄着自家小妹似的。“夫人,最早明日便开拔。” 他的声音放得柔,指尖顺着她的发丝滑到肩头,“你在营里好好照顾自己,别冻着,也别总坐着缝针线 —— 饭要按时吃,夜里起夜记得叫亲兵跟着,别自己摸黑。”
温玉薇点点头,仰头望着他,眼眶慢慢泛红,却强忍着没掉泪,只攥住他的袖口:“我知道,夫君放心。你在外面…… 别总冲在最前面,多顾着自己。”
岳承嗣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伸手轻轻覆在她的孕肚上 —— 隔着棉裙,能隐约摸到腹中微弱的起伏,那是他们的孩子。他的指尖顿了顿,眼底的冷硬彻底化了,变成一汪温柔的水:“我算着日子,等我打完这仗回来,孩子该快生了。到时候啊,得好好给咱们的娃起个名字,不能再拖着了。”
温玉薇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她吸了吸鼻子,笑着点头:“好,我等着。那夫君这是要去军营整兵吗?”
“嗯,” 岳承嗣收回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拿起靠在门边的沥泉枪,“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这便去军营 —— 夜里要盯着雪橇赶工,还得查点兵马,可能要晚些回来。”
“我等你。” 温玉薇站在门口,看着他转身往外走。岳承嗣穿着厚重的甲胄,背影依旧挺拔,却在漫天飞雪中显得有些单薄 —— 那是她无数次目送的背影,每次都带着牵挂,也带着期盼。
岳承嗣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别等太晚,早点睡。”
说完,他便大步走进了风雪里,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响,很快,他的背影就被雪片裹住,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在雪地里延伸向军营的方向。温玉薇站在门口,看着那串脚印被落雪慢慢覆盖,直到再也看不清,才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孕肚,轻声说:“宝宝,咱们等爹爹回来给你起名。”
转身走回屋里,她拿起桌上的针线 —— 那是给孩子缝的小棉袄,针脚细密得像她的心思。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屋檐上,发出 “簌簌” 的轻响,衬得屋里格外静。温玉薇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军营里晃动的火把,轻声念出那首为他作的词,声音柔得像化了的雪水:
一剪梅?冬夜送夫
暖阁炉烟绕鬓长,君踏霜来,铁甲凝光。新醅酒未烫唇旁,语未说完,手已牵忙。半缕青丝细捻藏,暗系剑环,怕误戎装。送君至巷雪茫茫,再望归期,又整炉香。
念完,她对着窗外漫天的风雪,轻轻说了一句:“夫君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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