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压在身上的米迦尔,看到他背后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不断涌出的鲜血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米迦尔……”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他看向地上的那个大坑,看向四周墙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一股迟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猛地从他的脚底窜上天灵盖。
试管炸裂。
食物发霉。
书本坠落。
钢笔漏墨。
地板开裂。
地毯腐烂。
……以及,一盏吊灯锁链的瞬间锈毁。
所有的巧合,所有的“意外”,在这一刻,被那盏摔得粉碎的吊灯,串成了一条清晰无比的、指向谋杀的证据链。
这不是倒霉。
这不是巧合。
这是有人,在用一种他无法理解、无法防御的方式,在猎杀他们!
“……快……关掉煤气总阀……”米迦尔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伊恩的思绪。
伊恩猛地惊醒,他强忍着全身的剧痛,冲出书房,奔向地下室,用尽全身力气关掉了宅邸的煤气总阀。
当他再次冲回书房,用最快的速度为米迦尔处理伤口时,他的双手一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米迦尔伤得很重,但龙族强大的生命力让他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在伊恩用光了半瓶珍贵的治疗药剂后,他背后的伤口终于止住了血,开始缓慢愈合。
“伊恩……我好疼……”米迦尔趴在沙发上,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他少有的脆弱时刻。
伊恩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沾着药水棉球,一点点清理着米迦尔背上残留的玻璃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确认米迦尔的伤势稳定下来后,伊恩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书房。
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一丝困惑或侥幸,只剩下冰冷的、如同风暴前夕的平静。
他不再试图去寻找合理的解释。
他接受了这个最不合理,却也最真实的可能性——他们,被一个拥有非凡力量的敌人盯上了。
伊恩立刻开始了对整栋宅邸的检查。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地发现问题,而是主动地、系统地、以一个猎人的视角,去搜寻敌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首先来到二楼的走廊,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那块之前开裂的地板。
他用小刀撬开木板的边缘,一股腐朽的、仿佛埋在地下百年的木头气味扑面而来。
他的瞳孔一缩。
整个走廊的木地板下方,支撑的龙骨,居然大部分都已经腐朽变黑,用手轻轻一捏就变成了粉末。
这根本不合常理!
这栋宅邸的木料都用过防腐处理,就算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腐朽到这种程度!
他又来到宅邸的正门,检查那把厚重的黄铜门锁。
从外面看,门锁光亮如新,但当他试图用钥匙打开时,却发现钥匙根本插不进去。
他动用了一点魔力,感知着门锁的内部结构。
结果让他头皮发麻。
门锁内部那些精密的铜质弹子和锁芯,已经彻底锈死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坨毫无用处的、绿色的铜锈块。
接下来,伊恩检查了墙壁里的水管。
那些去年才更换过的、崭新的铅管,此刻内壁却布满了厚厚的水垢和锈迹,像是已经使用了数百年,随时都可能因为水压而爆裂。
他还发现,收藏室里,一幅他母亲最喜欢的油画,画布变得脆弱不堪,颜料大片大片地干裂、剥落。
书房里,那些珍贵的古籍,纸张泛黄发脆,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
甚至连地下酒窖里,一排密封完好的红酒,瓶中的酒液也全都变成了酸涩的醋。
加速。
所有的一切,都在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疯狂地老化、腐朽、损坏。
这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侵蚀,一种针对“时间”和“稳定”概念的恶毒诅咒。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那个序列的疯子。
『时之眼』。
莱特!
当这个名字在伊恩的脑海中浮现时,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
他终于明白了莱特的复仇方式。
这个疯子,他没有选择直接的攻击,而是躲在暗处,像一个耐心的病毒,一点点地侵蚀着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
他要让他们在一次次的“意外”中精神崩溃,在无处不在的危险中耗尽心力。
他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在时间的加速下化为腐朽,最终在最普通的一次日常活动中,死于一场精心安排的“意外”。
比如,一盏从天而降的吊灯。
伊恩站在一片狼藉的书房中央,环顾着这个曾经象征着家族荣耀,此刻却危机四伏的“家”。
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愤怒,席卷了他的全身。
原来,他们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由“意外”构成的牢笼里。
而那个手握钥匙的典狱长,正在暗处,欣赏着他们的恐惧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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