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外的煤油味还没散，一阵更霸道的香气突然飘了过来 —— 牛油的醇厚混着茱萸的辛辣，裹着羊肉的鲜气，像只无形的手，从人群缝隙里钻进去，直往粮囤深处勾。张师傅提着个红漆食盒，快步走在青石板路上，食盒盖没盖严，热气从缝里冒出来，在夕阳下凝成白雾，引得路边的侍卫和百姓都忍不住回头，鼻子吸得飞快。
“张师傅，您这盒里装的啥？香得俺肚子都叫了！” 一个扛着锄头的百姓凑过来，笑着问。
“麻辣火锅！” 张师傅拍了拍食盒，声音里满是得意，“陛下说王嵩饿了一天，先让他吃口热的，再谈别的。这锅底俺熬了半个时辰，牛油用的是新炼的，茱萸放了足足二两，保证他吃了浑身暖和，啥疯狂念头都没了！”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张师傅走到粮仓门口，对着里面喊：“王将军！俺是御膳房的张师傅，给您送火锅来了！热乎的麻辣锅，还有刚涮好的羊肉卷，您先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粮囤后的王嵩浑身一僵，手里的火把又往下垂了垂。刚才小李子的馒头已经让他动摇，现在这股香味更像勾魂的钩子 —— 他想起半个月前，在黑风寨偶尔能喝到的热汤，想起地摊飘来的火锅香，甚至想起牢里侍卫送的那张 “看火锅” 表情包，肚子 “咕咕” 叫得更响了，怀里的煤油桶突然变得格外重。
“别装神弄鬼！” 他强撑着嘶吼，声音却没了之前的狠劲，“林风让你来送吃的，就是想骗朕出去！朕才不上当！”
“骗您干啥？” 张师傅把食盒放在地上，掀开盖子 —— 里面是个小铜锅，牛油汤底还在 “咕嘟” 冒泡，红亮亮的油面上浮着花椒和茱萸，旁边的小碟里码着切好的羊肉卷，还有几串烤得金黄的牛肉丸，“您要是怕有问题，俺先吃给您看！”
说着，张师傅拿起筷子，夹了片羊肉放进锅里，涮了两下就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香！这茱萸够劲，辣得过瘾！王将军，您要是不吃，这锅可就凉了，俺们这些百姓还等着分呢！”
粮囤外的百姓跟着起哄：“是啊王将军！不吃给俺们吃！俺们还没吃过御膳房的火锅呢！”
“您就尝尝吧！吃了火锅，有话好好说，别烧粮啊！”
王嵩的手开始发抖，火把上的火星子溅到地上，他却没心思管了。他往粮囤缝隙外瞟了一眼，就见张师傅正把牛肉丸放进锅里，油花溅起来，香味飘得更远了，连粮囤上的麦秆都像吸饱了香气，变得诱人起来。
“俺…… 俺自己拿，不用你们进来！” 他突然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张师傅眼睛一亮，把食盒往里面推了推：“好！俺把食盒放这儿，您自己拿！锅里的汤还热着，您快吃！”
王嵩警惕地往粮囤外挪了两步，确认没人进来，才弯腰把食盒抱起来。铜锅的温度透过食盒传过来，暖得他手都发颤。他把食盒放在粮囤旁，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 —— 牛油的香气瞬间扑满脸庞，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眼泪差点掉下来。
“咳……” 他咳了两声，拿起筷子，夹了片羊肉放进锅里。羊肉卷在红汤里翻了个身，很快就变了色，他赶紧夹起来，吹了吹就放进嘴里 —— 辛辣的味道瞬间炸开，却一点都不冲，反而带着牛油的醇厚，羊肉的鲜味在舌尖散开，暖得他从喉咙一直热到肚子里，之前的寒冷和疯狂，像被这口热汤融化了。
他越吃越快，筷子动得飞快，羊肉卷吃完了就涮牛肉丸，连锅里的茱萸都被他挑出来嚼了，辣得他直呼气，却舍不得停。吃到一半，他突然看到食盒底的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林风的字迹：“这锅底，用的是你之前藏在黑风寨的牛油，当时你说要留着冬天煮火锅，现在给你煮了，别浪费。”
王嵩的筷子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他想起去年冬天，在黑风寨囤了一批牛油，本想等打了胜仗和弟兄们一起煮火锅，后来却因为缺粮，连牛油都被他换成了粗粮。现在这口热汤，用的居然是当年的牛油，林风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眼泪突然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进火锅里，他却没擦。他想起跟着自己的弟兄，有的饿肚子，有的归顺了林风，有的甚至死在了乱军里；想起抢百姓的粮时，那些人绝望的眼神；想起自己被画成丑样，印在馒头袋上，却没人真的害他，反而还送他馒头、火锅……
“朕…… 朕错了……” 他哽咽着，把剩下的火锅汤都喝了，然后拿起火把，走到粮仓门口，高高举起，却没往粮囤上递，反而往地上一扔，用脚踩灭了火星。
“王将军！您想通了？” 小李子第一个冲过来，笑着问。
王嵩低着头，声音沙哑：“俺…… 俺愿意投降。俺还知道，外族商人的商栈有个秘密通道，能直接通到粮仓后面，他们本来想等俺烧粮后，从通道运假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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