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托合提寄回来最后一封信,信封上的星尘纹还是新的,信纸却带着淡淡的药味。他说自己得了病,可能要在星尘星的雾里,等很久才能看见铜驼巷的星星。信里夹着一片最大的星尘叶,叶片上用星尘文写着:“阿爷,我把铜驼巷的竹香带到了星尘谷,这里的竹树和星尘树长在一起,就像我和阿爷,永远不分开。”
陈阿爷的手指从竹编刀上移开,落在身旁的竹筐上。筐里躺着个未完工的竹蜻蜓,翅尖的纹路是星尘星的轮廓 —— 这是他要给小星竹编的。小星竹是托合提的孙女,托合提走后,她跟着父母在星尘谷生活。去年,小星竹寄来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手里拿着托合提编的竹蜻蜓,站在星尘树下,笑得和托合提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星竹说,她还没见过铜驼巷的雾,没见过巷口的木牌,没见过阿爷编的竹器。” 陈阿爷轻声说,手指轻轻拨动竹蜻蜓的翅尖,晨露落在纹路上,折射出淡淡的光。他想起托合提信里写的:“小星竹喜欢星星,也喜欢竹编,她说要像爷爷一样,把星尘星的星星编给铜驼巷的阿爷看。”
巷尾传来早点摊的吆喝声:“豆浆 —— 热乎的豆浆 ——”,声音穿过晨雾,带着熟悉的烟火气。陈阿爷抬头望去,雾已经开始散了,阳光透过雾隙,照在青石板路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带。早点摊的豆浆热气飘过来,混着竹屑的清香,缠绕在巷子里,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年轻时的托合提背着竹编行囊,站在巷口,雾在他身后慢慢散开,露出漫天的星星。
“阿爷,我要去能看见星星的地方,把铜驼巷的竹编带过去。” 托合提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清晰得就像昨天才说过。陈阿爷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竹编案上那些被岁月磨出的纹路。他拿起竹编刀,轻轻插进竹料里,刀刃划过竹纹,发出轻微的 “嗤” 声 —— 今天,他要把那只星尘纹的竹蜻蜓编完,等小星竹来铜驼巷时,亲手交给她。
雾渐渐散了,巷口的木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托合提刻的小竹编纹上,晨露慢慢蒸发,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陈阿爷坐在竹匠铺前,竹编刀在手里翻飞,竹篾的 “沙沙” 声,豆浆的吆喝声,还有远处孩子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成了铜驼巷最熟悉的晨曲。而那把陪着托合提走过四十年的竹编刀,此刻正映着阳光,映着巷口的木牌,映着陈阿爷满是皱纹的脸,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雾、关于竹编、关于传承的故事 —— 这个故事,从铜驼巷的晨雾里开始,在星尘星的星光下延续,还要在一代又一代的手艺人手里,继续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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