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离开!必须找到庇护所!必须找到…水!
林烬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舱内。武器?只剩一把能量耗尽的制式手枪和一把断裂的合金军刺。补给?所有储存箱都在撞击中碎裂,只有角落里滚落着几支破碎的、深蓝色粘稠液体——高能营养膏,已经被锈尘污染了大半。
他咬紧牙关,吐掉嘴里的血锈混合物,脱下自己仅存的上半截还算完好的作战服内衬衣物,小心地将林雨心口的创口再次紧紧包裹、固定。然后,他用断裂的军刺割开破损的座椅缓冲材料,做成简陋的背带,将林雨小心地、牢牢地捆缚在自己伤痕累累的后背上。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重得如同整个世界的绝望。
“小雨,坚持住…哥带你出去…” 他嘶哑的声音在狂风的嘶吼中微不可闻。
抓起几支勉强还能收集的污染营养膏塞进口袋,握紧那把断裂的军刺,林烬弓着腰,顶着如同亿万砂纸摩擦皮肤的灼热狂风,每一步都踏碎厚厚的锈尘,如同受伤的孤狼,钻出了那口已然变成地狱蒸笼的救生舱残骸。
暗紫色的双月光芒冰冷地洒落,将无边无际的锈蚀荒漠染上一层诡异而绝望的色调。狂风卷起遮天蔽日的暗红锈尘,发出如同万千冤魂呜咽的呼啸。视野极差,能见度不足五十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和一种刺鼻的、类似臭氧和硫磺混合的腐败气息。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有一片死寂的赤红炼狱。
林烬辨认了一下救生舱撞击时最后的一点轨迹,朝着似乎是避风的方向——一片如同倒塌巨兽肋骨般嶙峋耸立的黑色岩山走去。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半米深的锈尘,沉重的脚步在死寂中踩出“簌簌”的声响,如同踏在厚厚的骨灰之上。后背林雨微弱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是唯一的温度。
狂风如同钢鞭抽打着他裸露的皮肤,留下道道渗血的红痕。锈尘无孔不入,钻进鼻孔、眼睛、嘴巴、伤口,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和窒息感。高温迅速蒸腾着他体内本就不多的水分,喉咙干渴得如同火烧。背上的重量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断裂的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意识在剧痛、干渴、缺氧和沉重的疲惫中开始模糊、飘荡。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黑色的岩山在狂舞的锈尘中仿佛变成了一头头蛰伏的巨兽,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他这个闯入者。
突然,他脚下一滑!
噗通!
他背着林雨,重重地摔进了一道深埋在锈尘下的巨大裂隙!坚硬冰冷的岩石撞击着身体,痛得他眼前发黑!但他本能地蜷缩身体,用肩膀和手臂死死护住了背后的林雨!
裂隙很深,暂时挡住了狂暴的风沙,空气反而比外面要“干净”一点——至少没有那令人窒息的锈尘。但内部的景象,却让林烬瞬间屏住了呼吸!
不是自然的岩壁!
巨大的裂隙深处,一侧的岩壁呈现出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布满了粗犷但标准的切割纹路!更让他浑身冰凉的是,在那人工岩壁的前方,散落着一些…东西!
不是岩石,也不是锈尘。
是骸骨。
数十具,甚至上百具人类的骸骨!
它们散落在裂隙底部,大部分都被厚厚的锈尘掩埋了大半,只露出半截手臂、一个颅骨、几根胸肋…姿态各异,有的蜷缩在角落,有的趴在地上向前伸着手臂,有的相互依偎在一起…所有骨骼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珊瑚礁般的暗红色锈蚀物!它们早已与这片锈蚀地狱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裂隙的尽头,一扇巨大、厚重、由某种高强度合金铸造的大门,如同墓碑般深深嵌在岩壁之中!大门表面同样覆盖着厚厚的锈蚀层,但依旧能隐约看到其轮廓和中央一个巨大的、代表着人类联邦的星环齿轮标志。大门紧闭着,仿佛尘封了千万年,拒绝着一切的探寻。
这里…曾是人类的一个据点?一个基地?
绝望之中,一丝微弱的、冰冷的希望如同寒风掠过心头。有基地,就有可能找到补给!找到医疗设备!甚至…找到离开这颗死亡星球的方法!
林烬挣扎着爬起,踉跄着走向那扇巨大的合金之门。脚步踩在锈尘和那些被掩埋的骸骨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他走到门前,用尽最后的力气,试图找到开启的装置。
就在他的手接触到冰冷的、布满锈蚀的大门表面时——
嗡…!
一道极其微弱、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电流声响起。
大门旁边,一处被厚重锈蚀覆盖的岩壁突然闪烁起极其微弱的蓝色荧光!荧光艰难地穿透锈层,勾勒出一个不起眼的操作面板轮廓!
林烬的心猛地一跳!还有能量?!他用断裂的军刺疯狂地刮擦着面板表面的锈蚀物!粗糙的金属摩擦声刺耳无比!
锈尘簌簌落下。一个布满裂痕、但基本保持完好的身份识别屏幕显露出来。屏幕下方,是一个同样被锈蚀堵塞的掌纹识别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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