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罗宁像一阵旋风般冲出后厨，身后跟着一群目瞪口呆的厨师和脸色煞白的经理伊戈尔。
当他冲进大厅，看到那个独自站在窗边，身形笔挺，气质孤高的白衣中国厨师时，他那狂奔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何雨柱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宗师般的气度，让沃罗宁心中的狂躁，瞬间被一种敬畏所取代。
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沃罗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
他走到何雨柱面前，第一次，在这个他视为自己王国的地盘上，用一种近乎谦卑的姿态，微微躬身。
“先生。”他用生硬的中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的汤……是我喝过最伟大的杰作。”
何雨柱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这头“西厨棕熊”的脸上。
“所以，你的罐焖牛肉，还敢拿出来吗？”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平淡，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扎进了沃罗宁的心里。
沃罗宁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在品尝过那碗“开水白菜”的顶汤之后，他引以为傲的那些用黄油、奶油和香料堆砌出来的浓汤，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玩意儿，粗鄙不堪。
他引以为傲的厨艺，在这个中国男人面前，被碾压得体无完肤。
“我……”沃罗宁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承认自己的失败，对于他这样骄傲的人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敢，还是不配？”何雨柱步步紧逼，眼神里的轻蔑，不加掩饰。
“你！”沃罗宁的拳头瞬间捏紧，骨节发出“咔吧”的脆响。
他身后的那些白俄厨师也一个个面露怒容，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茶馆二楼，郝平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枪套：“不好！要动手了！”
“别动！”郑朝阳一把按住他，“看下去！柱子在攻心！”
郑朝阳看得分明，何雨柱不是在单纯地挑衅，他是在摧毁沃罗宁的心理防线，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铺平道路。
果然，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何雨柱话锋一转。
“不过，你的牛肉，或许还有救。”
沃罗宁猛地抬头，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要换一种方式处理。”何雨柱的目光扫过沃罗宁和他身后的一众厨师，“法餐讲究食材的本味，但你们的处理方式，太粗糙了。”
“你们只懂得用大量的香料去覆盖，却不懂得如何用最简单的手法，去激发食材最深层次的味道。”
“比如这道汤，”何雨柱指了指桌上的保温桶，“我只用了鸡、火腿和最普通的猪骨，没有放一粒盐，一滴调味油。“
”它的鲜，完全来自于食材本身的交融与升华。”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所有西厨的脑海里炸响。
不放盐？
不放任何调味品？
这怎么可能？！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几十年来的烹饪理念！
沃罗宁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不信。
但他舌尖上那残存的、极致的鲜美，又在无情地告诉他，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信！”一个年轻的白俄厨师忍不住用俄语反驳道，“没有任何调味，怎么可能做出味道！”
何雨柱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转头，对那位已经吓傻了的经理伊戈尔说道：“带我去你们的厨房，给我一块你们最好的牛肋条，一根胡萝卜，一个洋葱。”
“还有，盐和胡椒。”
伊戈尔不敢做主，求助地看向沃罗宁。
沃罗宁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变幻不定。
他知道，如果今天让这个中国人在自己的厨房里证明了自己，那他这个主厨的威严，将荡然无存。
可如果不让他试，那碗神之汤，将成为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心魔。
最终，那股属于厨师的、对更高技艺的渴望，战胜了可笑的自尊。
“好！”沃罗宁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对着何雨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厨房，这边走。“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用最简单的东西，变出花样来！”
他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也是在给何雨柱设套。
厨房，是他的地盘。
在那里，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给这个狂傲的中国人使绊子。
何雨柱心中冷笑，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踏入俄式旋转餐厅的后厨，一股热浪夹杂着浓郁的黄油香气扑面而来。
这里比何雨柱想象的还要大，各种德制、苏制的厨具设备一应俱全，锃光瓦亮，远比京城大部分国营饭店的后厨要先进。
十几个白俄厨师分列两旁，像审视犯人一样，用挑剔、怀疑、甚至敌视的目光，看着何雨柱这个不速之客。
沃罗宁站在中央，双臂抱在胸前，像一尊铁塔，营造出强大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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