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很小，边缘被裁剪得有些毛糙。
何雨柱将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翻了过来。
照片的背面，用极细的钢笔尖，写着一行娟秀却有力的地址。
码头区，第三大道，博爱诊所。
他将照片重新放回那个丝绒小盒，随手塞进口袋，转身走出了小巷。
码头区的空气里，总是混杂着海水的咸腥、柴油的浓烈和鱼货腐败的复合气味。
博爱诊所的门脸不大，夹在一排仓库和船运公司的办公室中间，显得毫不起眼。
何雨柱没有丝毫犹豫，推门而入。
一股浓重的来苏水味道扑面而来。
诊所里光线昏暗，只有寥寥几个病人在长椅上等待。
大厅的角落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钱四海。他依旧穿着那身灰色长衫，手里盘着那两颗文玩核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另一个，是那个白俄老裁缝。
他换了一身衣服，脸色苍白得像纸，右臂用绷带吊在胸前。他低着头，似乎在专心研究地上的裂缝，根本不敢朝门口看上一眼。
何雨柱的出现，让诊所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那几个等候的病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都将手伸进了怀里。
全是暗哨。
钱四海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
他完全无视了何雨柱身上那股子血腥气和凛冽的杀意，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何雨柱的肩膀上。
“哈哈哈！兄弟好身手！”
“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啊！”
他的笑声爽朗，仿佛刚才亨利西装店里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一刻，钱四海彻底相信了。
一个能从“屠夫”伊万手下反杀，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地找上门来的人，绝对不是条子派来的卧底。
只有真正的亡命徒，才有这种胆色和手段。
他揽着何雨柱的肩膀，姿态亲热无比，将他引向诊所的内室。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钱四海的自家兄弟！”
“走，我给你引见一位真正的大主顾。”
穿过挂着白布帘子的走廊，钱四海推开最里面一间房的门。
房间里很整洁，布置得像个小小的书房。
一个女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书。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
她冲着何雨柱，微微一笑。
那一瞬间，何雨柱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这个女人，和照片上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不止是七分像。
她的神态，她微笑时牵动的面部肌肉，甚至她那双清澈眼眸里透出的一丝恰到好处的书卷气，都和京大的那个林兰，模仿得惟妙惟肖。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甚至会以为，林兰本人就坐在这里。
她就是那个“赝品”。
是准备用来替换真身的，那把最锋利的刀。
【江湖谱（中级）】无声触发！
【姓名：上官婉（化名）】
【代号：知更鸟】
【身份：“南墙计划”核心行动员，前军统特种情报专员，精通易容、心理学、情报刺探、催眠。】
【危险等级：极高！】
一系列的资料在何雨柱脑中炸开。
军统，特种情报专员，催眠！
每一个词，都意味着极致的危险。
“你就是新的‘信使’？”
“知更鸟”开口了。
她的嗓音，清脆、温和，带着知识女性特有的柔美。
这嗓音，和林兰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在那温婉的底色之下，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金属般的冰冷。
何雨柱没有立刻回答。
他先是贪婪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才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齿，笑得像个市井流氓。
这是“信使”该有的反应。
看到漂亮女人，先过眼瘾，再谈正事。
“知更鸟”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或者说，是预料到了。
她继续用那种温和的口吻，下达着命令。
“我需要你，把我，还有这箱‘嫁妆’，安全送到京城。”
她指了指脚边一个银色的、沉重的金属医疗箱。
“并且，在方教授身边，为我创造一个能和林兰‘独处’的机会。”
何雨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搓了搓手，一副为难又贪婪的模样。
“这……这位老板，不是我说。”
“送人送货，没问题。可这后半段的活儿……风险太大。”
他凑上前一步，压低了嗓门，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
“得加钱。”
他完美地演绎了一个认钱不认人，唯利是图的市侩混混。
“知更鸟”平静地看着他。
那份平静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看一件工具，而不是一个人。
她没有讨价还价。
她只是缓缓伸出了右手，张开了五根白皙修长的手指。
“事成之后，这个数。”
“黄金。”
黄金！
何雨柱的呼吸，恰到好处地急促了一分，眼睛里迸发出狂热的光。
五个金条！
这对于一个跑单帮的混混来说，是足以让他卖命十次的价钱。
“成！就这么定了！”他立刻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但随即，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挠了挠头，露出一副脑子不太够用的样子。
“不过……那个机会？什么样的机会才算成啊？”
“总得有个由头吧？不然我不好下手啊。”
“知更“鸟”看着他，那温婉的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
只是这一次，那笑容里，多了一抹说不出的诡异。
“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关于她丈夫‘秘密’的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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