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清押解元仲良至宋江大营,宋江闻报,急整衣冠出迎。见元仲良被缚,连忙上前亲解其缚,执手温言道:“宋某久闻将军威名,今日特遣人礼请将军共扶宋室,同灭乱贼,不想手下人冒犯虎威,还望海涵。”元仲良昂首道:“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某虽田虎麾下之将,既被所擒,但求速死,绝无二心!”宋江闻言,面露惊异之色,对吴用叹道:“不想草寇之中,竟有如此忠义之士!”吴用摇扇上前:“将军差矣!当今天子乃真命之主,我梁山好汉尚且受招安归顺。将军何必执迷不悟?”元仲良正色道:“此言差矣!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能朝秦暮楚?某心意已决,但求一死!”宋江见状,吩咐左右:“既如此,且先设宴为将军压惊。”遂命人摆下酒席,元仲良虽不松口,却也饮酒食肉。宴罢,宋江密谓吴用:“此人忠义可嘉,前日卢员外遣盛本前来,不如等他到了,令其劝说。”吴用颔首:“盛本与元仲良同出北地,必有旧谊。”当夜盛本果然赶到,闻知此事,径往元仲良宿处。盛本道:“田虎赏罚不明,任用小人。宋公明仁义待人,更兼天子圣明。兄乃将门之后,何必为贼殉节?"说着取出半块玉佩,正是当年元仲良所赠。元仲良摩挲玉佩,长叹一声:“非是某不惜命,实是吾弟被宋军所杀,我家小又在田虎那里,两边都不是头。”盛本劝说不止,元仲良闻言,泪落如雨,终是点头。
之后卢俊义差人飞报军情,将杨雄、石秀等四位兄弟战死之事细细禀明,又将桑英首级盛于木匣呈上。宋江与众头领闻讯,尽皆失色。元仲良在侧听得真切,暗忖道:"彼辈兄弟死于我部将之手,虽非我令,其恨必深。若留在此,终是祸端。"遂向宋江拱手道:“宋头领,在下愿往魏州东天王堂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不问世事。”宋江又向来人详问战事始末,抚案叹道:“几个兄弟皆在将军被擒之后,实非将军之过。”然元仲良再三叩请:“在下尘缘已尽,万望成全。”宋江、吴用见元仲良心意已决,也怕军中有人要报仇,便命人取来五十两雪花纹银:“将军既欲修行,这些银两权作香火之资。”元仲良推辞不受,吴用又道:“他日我等路过宝刹,也好讨碗斋饭。”元仲良这才收下。元仲良跨马出营,向着宋江大营拜了三拜,而后策马向东。
且说元仲良辞别宋江,独自策马东行。这一路但见残阳古道,衰草连天,暮鸦点点投林去,孤雁行行带月飞。行了十数日,将至魏州地界。这日黄昏,忽见前方松林边有个黑大汉正在溪边饮马,那背影甚是眼熟。元仲良勒马细看,不由失声叫道:“昝将军!”那汉子闻言一惊,急忙抄起倚在树边的点钢枪。待回头看清来人,登时弃枪跪地:“元帅!末将只道您已被宋江杀了!”语未竟,已是虎目含泪。元仲良四下张望,急将昝仝美引至山坳僻静处。二人寻个石洞,生起篝火。火光映照下,但见昝仝美战袍破烂不堪,面色青白憔悴。“末将那日突围,中了两箭,桑英不知去向。”昝仝美正要诉说,元仲良摆手打断:“桑英已死,我在宋营见了他首级。这些往事休提,某已决意往魏州东天王堂出家,你可愿同行?”昝仝美闻言怔住,半晌方道:“元帅若决意如此,末将愿追随左右。只是老母病重,妻儿尚在城东老家。”元仲良长叹一声,取出宋江所赠银两:“这些你拿去奉养家小。”昝仝美急退:“元帅使不得!”“某既不受宋江招安,岂能收敌之财?”元仲良将银袋硬塞过去,“你且听好,回家后务农为业,万勿再生事端。待安顿好家小,若还愿来,可到天王堂寻我。”昝仝美跪地叩首,额角抵在冰冷的山石上:“元帅大恩,末将此生不忘!”话到嘴边,却化作两行热泪。元仲良扶起他,自怀中又摸出块玉佩:“这是盛本还我的,我既然不降,自与他两断了,你拿去典当了,请个好郎中给老夫人看病。”二人相携出洞,昝仝美忽然解下腰间佩刀,双手奉上:“元帅此去空手,留着防身。”元仲良摇头:“既入空门,要它何用?”昝仝美便将刀掷入涧中,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用此物。”东方既白,二人洒泪而别,元仲良单骑向东,行出里许回头望,犹见昝仝美跪在岗上。自此元仲良自在天王堂出家,以终天年。后人有诗叹道:
铁甲将军入空门,宝刀掷涧了尘缘。
不是沙场经百战,怎知平淡是真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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