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笔定乾坤
沈砚之解下腰间的羊脂玉笔管，笔尖饱蘸朱砂。胡青璃的狐尾突然绷直如弦，将他整个人托至半空。月光在他周身形成巨大的光茧，手中的毛笔竟开始发出龙吟般的震颤。"用《淮南子》里的镇元术！"胡青璃的声音穿透音障，九条狐尾同时叩击地面，激起层层叠叠的符文涟漪。沈砚之忽然想起昨夜她枕在他膝头诵读的古籍，那些晦涩的字句此刻竟在脑海中化作金色的洪流。朱砂笔点向铁剑时，井底突然喷出黑色的雾霭，雾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都是近百年来被这邪剑吞噬的魂魄。花旦的虚影在雾中凄厉地尖叫，戏服碎片化作漫天血色蝴蝶，撞向那些怨魂。"着！"沈砚之笔尖落下的刹那，胡青璃的狐尾突然燃起青蓝色的火焰。那火焰并非凡火，而是青丘狐族的心头火，触到黑雾便发出滋滋的声响，将那些怨魂一一净化。铁剑上的倒写符文开始剥落，露出原本桃木的纹理。"多谢二位仙长搭救！"花旦的魂魄渐渐变得透明，戏服上的血迹化作点点红梅，"此井连通忘川，若不是月魂珠镇压，这邪剑早该祸乱人间了。"她朝沈砚之深深一揖，化作道白光没入月魂珠。青铜鼎突然剧烈摇晃，鼎耳的玄蛇活了过来，吐着信子扑向胡青璃。沈砚之挥笔疾书，朱砂在半空画出八卦阵图，将两条蛇牢牢困在阵眼。胡青璃趁机收回月魂珠，井底的龙吟声渐渐平息，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洒满庭院。"原来那老道士不是狼族请来的。"沈砚之看着恢复原状的桃木剑，剑穗已变回普通的红绳，"他是想用邪术打通阴阳两界。"胡青璃将剑收入竹篮，银狐突然从井里探出头，嘴里叼着个酒葫芦："狐帝说这是给状元郎的贺礼！"葫芦塞子弹出，竟飞出无数萤火虫，在夜空中拼出"永结同心"四字。沈砚之执起胡青璃的手，用朱砂笔在她无名指上画了枚戒指："明日早朝后，去月老祠。"胡青璃指尖抚过那灼热的朱砂印记，忽然咬住他的嘴唇轻笑："人间的规矩，要三媒六聘呢。"
第九章 人间烟火
翰林院的同僚发现，新科状元沈砚之近来总带着支狐狸尾毛笔，写出来的文章竟带着桂花香。更奇的是他家院墙上的凌霄花，明明是寒冬腊月，却开得如火如荼，常有银白小狐趴在墙头晒太阳，见了人便化作戴帷帽的青衣小童，捧着桂花糕满街送。"沈大人可知，吏部尚书想将千金许配于你？"同僚在值房里低声试探，眼角瞟着沈砚之案头那只绣着九尾狐的香囊。沈砚之正在誊抄《起居注》，闻言笔尖微顿，墨点在"祥瑞"二字旁晕开。窗外突然传来铜铃叮当，他抬头便看见胡青璃提着食盒站在廊下，月白旗袍外罩了件水红斗篷，鬓边插着支腊梅，正是他今早折的那支。"夫人怎的来了？"沈砚之搁下笔迎出去，同僚们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胡青璃落落大方地屈膝行礼，斗篷下摆扫过地面时，露出半截毛茸茸的白色狐尾，惊得众人倒吸凉气。"给诸位大人请安。"她将食盒放在沈砚之案头，打开时腾起的热气竟凝成桂花形状，"听闻沈郎昨夜为赶书稿未进晚膳，特来送些莲子羹。"银狐从食盒里跳出来，蹲在砚台上用尾巴扫开散落的墨锭。吏部尚书恰好带着千金路过，见此情景脸色铁青："沈砚之！你竟敢私藏妖孽！"他身后的小姐却突然惊呼，指着银狐道："好漂亮的狐狸！"银狐突然化作青衣小童，朝尚书千金作揖："这位姐姐，小的是青丘来的信使，奉狐帝之命护送我家公主完婚。"他变戏法似的取出张烫金请柬，上面盖着九尾狐纹的朱印，"下月初三，还请尚书大人来状元府喝杯喜酒。"同僚们啧啧称奇，尚书的脸色由青转白，最终干笑道："原来沈大人与青丘有此渊源，失敬失敬。"拉着还在逗弄小童的女儿匆匆离去。胡青璃看着他们的背影笑得花枝乱颤，沈砚之无奈地摇头，将莲子羹推到她面前："这下可好，满朝文武都要知道我娶了只狐狸。是九尾天狐。"胡青璃舀起一勺羹吹了吹，忽然倾身喂到他唇边，"对了，爹爹说要亲自来证婚，还问你喜欢清蒸还是红烧的狼肉。"沈砚之呛得满脸通红，窗外的腊梅突然簌簌作响，惊起几只栖息在枝头的青鸟——那是青丘派来送嫁妆的信使，正衔着流光溢彩的绸缎，在庭院上空织成漫天霞帔。
第十章 青丘归宁
完婚三月后，沈砚之告假携胡青璃归宁青丘。踏入结界的刹那，沈砚之感觉周身的灵力突然变得粘稠，脚下的青石板渐渐化作流动的星河，抬头望去，连月亮都是倒悬的。"这里的时间流速是人间的三倍。"胡青璃挽着他的手臂踏空而行，裙摆扫过云端的梧桐枝，惊起无数赤足的羽人，"爹爹说要考考你的文才，若是答不上来，就要把你困在狐狸洞抄三百年典籍。"前方突然出现座悬浮的白玉桥，桥头立着位紫衣老者，银须垂地，身后九条狐尾比胡青璃的更加蓬松华美。沈砚之正要行礼，老者突然化作道青烟没入他袖中，再出现时已变成只巴掌大的紫狐，正用爪子扒拉他腰间的玉佩。"爹爹！"胡青璃揪住紫狐的耳朵，小家伙委屈地呜咽着，吐出卷竹简砸在沈砚之头上，"《青丘考》第三卷，问人间为何称女子为'巾帼'？"沈砚之接住竹简朗声答道："《晋书·宣帝纪》载，诸葛亮数挑战，司马懿不出，亮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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