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渊之门
第一章 蚀月之夜
子时的梆子声刚落，第七声钟鸣便卡在了喉间。林清玄的指尖悬在龟甲之上，三枚铜钱突然自行立起，在光滑的甲面上转出诡异的圆圈。他瞳孔骤缩——这是三百年未遇的逆命局，铜钱停下时，正面竟全部朝下，边缘渗出缕缕黑气，在桃木桌上蚀出细密的孔洞。道长，这......守在一旁的柳员外话音未落，整座青云观突然剧烈震颤。三清殿檐角的铜铃疯狂相撞，却发不出半分声响，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扼住了喉咙。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宛如无数细长的手指在爬行。林清玄抓起案头的七星剑，剑穗无风自动。他冲到院中，只见夜空被一道猩红裂缝撕裂，裂缝中翻涌着浓稠如墨的雾气，隐约可见嶙峋的黑色山脉。更令人心悸的是，裂缝边缘垂落着无数半透明的人影，他们伸出枯槁的手臂，指甲泛着青黑，正顺着月光缓缓爬向地面。是裂渊之门......林清玄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曾在师父临终前看过一幅古卷，上面描绘的仙界与魔界交界的裂隙，与眼前景象分毫不差。古卷上说，每三千年太阴食既之夜，裂渊之门便会短暂开启，若有至阴之人在此时靠近，便会被魔气侵蚀，化身为失去理智的行尸。突然，东厢房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林清玄心头一紧，那是柳员外独女柳如烟的房间。他提剑疾奔，推开房门时，正看见一团黑雾从柳如烟的七窍中钻出，凝聚成一个身披玄甲的高大男子。男子面容模糊，唯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床上昏迷的少女。魔将罗睺！林清玄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中镇守裂渊之门的魔界将军，竟会亲自现身凡间。罗睺缓缓转头，黑雾组成的嘴角向上勾起：终于找到你了，纯阳之体。他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黑雾中伸出一只利爪，直取柳如烟的心口。林清玄纵身跃起，七星剑划破夜空，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璀璨的银弧。剑尖刺中黑雾的瞬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罗睺闷哼一声，黑雾组成的身躯溃散了大半，却又在片刻后重新凝聚。有趣的小道士。罗睺的声音带着戏谑，三千年了，终于有人能伤到我本体。可惜，你的剑还差了点意思。他抬手一挥，无数黑色藤蔓从地面钻出，如毒蛇般缠向林清玄。林清玄脚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飘起，同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身上。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煞！七星剑发出嗡鸣，剑身浮现出繁复的金色符文。他双手握剑，自上而下划出一道巨大的十字，金光所过之处，黑色藤蔓尽数化为灰烬。就在此时，天边传来一声惊雷。林清玄抬头望去，只见裂渊之门中降下一道光柱，笼罩在柳如烟身上。少女的身体开始发光，眉心处浮现出一朵金色的莲花印记。罗睺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瑶池仙胎......原来如此，难怪天道要让你我在此相遇。他突然仰天长啸，黑雾组成的身躯急剧膨胀，整座青云观在他的威压下摇摇欲坠。林清玄感到一股沛然巨力袭来，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气血翻涌。他知道自己绝非罗睺对手，必须尽快关闭裂渊之门。他咬破手指，以血为墨，在地上画出一道太极八卦阵。柳员外，快取你女儿的生辰八字！柳员外早已吓得瘫软在地，闻言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笺。林清玄接过，将纸笺按在八卦阵中央，同时念动咒语：乾坤定位，坎离交济。以吾精血，引动天枢！八卦阵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柳如烟身上的光柱遥相呼应。罗睺发出一声怒吼，黑雾组成的身躯开始消散。你们阻止不了这一切......三日后，当血月完全升起时，裂渊之门将永久开启！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彻底融入夜色之中。裂渊之门缓缓闭合，猩红的裂缝逐渐消失在天际。林清玄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七星剑上的金光渐渐褪去，剑身上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柳如烟悠悠转醒，眉心的莲花印记却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她看向林清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属于凡人的空灵：道长，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很多穿白衣服的人在天上飞。林清玄心中一动，他想起古卷上的另一句话：瑶池仙胎降世，裂渊之门永开。看来，这场灾难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血色莲台
三日后的黄昏，林清玄站在青云山巅，手中紧握着一枚铜镜。镜面光滑如秋水，映照出他略显憔悴的面容。这三天来，他几乎没有合眼，将师父留下的典籍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关于瑶池仙胎的记载。传说中，瑶池仙胎是仙界女神的转世，拥有净化魔气的力量。但如果仙胎在成年前被魔气侵蚀，就会化为毁灭三界的修罗。而柳如烟眉心的莲花印记，正是瑶池仙胎的象征。道长，山下出事了！一个小道士气喘吁吁地跑上山来，脸色苍白如纸，山下的村民......他们都变成怪物了！林清玄心中一沉，跟着小道士快步下山。刚走到山脚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村民正围着一具残破的尸体啃食，他们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嘴角沾满了鲜血。果然来了。林清玄握紧铜镜，镜面突然泛起一层白雾。他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镜面上，口中念念有词：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铜镜发出一道柔和的白光，笼罩住那些被魔气侵蚀的村民。他们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上的黑气渐渐消散，眼神也恢复了清明。但当白光散去后，他们却惊恐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村民颤抖着问道。林清玄叹了口气：裂渊之门开启后，魔气泄漏，至阴之人会被侵蚀。你们昨晚是不是靠近过什么异常的地方？村民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年轻猎户站出来说：我昨晚在村西的乱葬岗看到一团绿光，还以为是鬼火，就没在意。林清玄心中一动，乱葬岗阴气最重，很可能成为魔气聚集之地。他立刻带着几个胆大的村民赶往乱葬岗，远远便看见一座由白骨堆砌而成的高台，台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中央停放着一具水晶棺椁。棺椁中躺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面容绝美，肌肤胜雪，正是柳如烟。但此刻她双目紧闭，眉心的莲花印记变成了血红色，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魔气。不好，罗睺想用仙胎炼制血莲台！林清玄脸色大变。血莲台是魔界的邪术，以仙胎为引，吸收万人精血，可以强行开启永久的裂渊之门。就在此时，白骨高台突然剧烈震动，无数冤魂从地下钻出，发出凄厉的哀嚎。罗睺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上，他手中拿着一柄黑色长枪，枪尖滴落着鲜血。林清玄，你来得正好。罗睺冷笑一声，亲眼看着三界沦为魔域，岂不是一件快事？林清玄提剑冲上高台，却被无数冤魂阻拦。这些冤魂不畏刀剑，一旦被缠上就会吸食生者的阳气。他心中焦急，却只能步步为营，缓慢地向高台中央靠近。突然，水晶棺椁中的柳如烟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变成了纯黑色，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道长，救我......林清玄心中一痛，他知道柳如烟还在挣扎。他咬紧牙关，将铜镜抛向空中：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铜镜发出万丈光芒，将所有冤魂驱散。他趁机冲到高台中央，挥剑斩断了束缚柳如烟的锁链。快走！林清玄拉起柳如烟的手，却发现她的身体冰冷刺骨。柳如烟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道长，别管我......杀了我，否则三界都会遭殃。罗睺狂笑一声：晚了！血莲台已经成型，谁也阻止不了！他举起长枪，刺向柳如烟的心口。林清玄毫不犹豫地挡在柳如烟身前，长枪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道长！柳如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眉心的血色莲花突然绽放，一股纯净的仙气冲天而起。罗睺惨叫一声，被仙气灼伤，身体开始消散。不——我不会认输！罗睺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三千年后，我还会回来的！随着罗睺的消散，血莲台开始崩塌，白骨化为飞灰，水晶棺椁也渐渐透明。柳如烟抱着林清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道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林清玄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因为......你是唯一能拯救三界的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道金光，融入了柳如烟眉心的莲花印记中。柳如烟站起身，望向天空。裂渊之门正在缓缓闭合，但她知道，这并非结束。三千年后，当血月再次升起时，罗睺还会归来。而她，将带着林清玄的信念，守护这个世界，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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