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柳如烟就要上初中了。
父母做出了一个决定,把她接到隔壁矿山城镇。
那里离他们打工的地方近,父亲在矿井工作,母亲在一家小餐厅当服务员。
城镇的街道比乡下热闹,车水马龙,但柳如烟的心里却总有一块地方是空落落的。
初一的时光,本该是充满新奇和友情的,但对柳如烟来说,却像一场灰色的梦。
她隐约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父母总是争吵,然后又冷战。
母亲在餐厅工作,常遇到一些来吃饭的老板。
柳如烟不知道那些晚餐桌上低声交谈意味着什么,直到有一天,母亲真的没有回来。
几天后,她从一个邻居的嘴里得知,母亲跟着一个常来餐厅的老板走了。
父母本就没有正式领证,只是同居在一起,母亲的离开,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父亲心中积压已久的无名火。
他开始变得脾气暴躁,常常一个人喝闷酒,有时甚至通宵不归,第二天带着一身酒气又去下矿井。
有好几次,柳如烟三四天都见不到父亲的人影。就算见到,也常常伴随着被打骂。
柳如烟的爷爷奶奶住在另一个遥远的省份,她从小就没有见过他们,所以在这个城镇里,她几乎是孤单一人,只有脾气越来越坏的父亲。
父亲的工作是在矿井下,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工人们挖光一处矿脉后,就要寻找新的矿源,这意味着要挖掘新的通道,用木材小心地架设、支撑,确保通道的稳定。
如果长时间没有发现矿脉,他们就会使用热成像设备探矿,或者改变挖掘方向。
一旦挖到矿,就要评估矿量:小股的直接挖出来用人力背到主道上,再用矿车运出去;中股的就要铺设轨道让小矿车通行,挖到哪里铺到哪里;如果是大股的矿脉,则要扩大通道,并用钢筋水泥进行长期加固,为大矿车铺轨道。
矿井下的工作充满了危险。
通道的架设再小心,也难以完全避免风险,尤其是在小地震或者下雨之后,塌方的可能性更大。
一旦发生塌方,人就可能被埋在通道里。
矿区人口密集,有十多万矿工同时在井下作业,这无疑增加了被埋的概率,所以塌方事故时有发生。
每个矿工都有自己的生存经验,矿区领队也制定了面对塌方的应急预案。
塌方发生时,生死往往只在瞬息之间,往哪里跑,哪里支撑得更牢固,逃到哪里才最安全,大家心里都清楚。
进出矿井管理严格,有考勤表,进出都要签字,每个人在哪个区段工作都有记录。
如果塌方发生,除非是巨石直接砸中身体,通常是被堵在某个通道里。
只要氧气不断,就有三天的抢救时间。
被埋四到六小时后,领导就会组织人手进行抢救。
矿工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情谊,当得知工友被埋,大家会不顾一切地拼命挖掘,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正是这种守望相助,让生还率得以提高,尽管被埋是常事,但死亡案例相对较少,毕竟基数太大,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死亡风险。
当矿区领导找上门来,柳如烟的心猛地一沉,那一刻,终于还是降临到了自己头上——她的父亲,被埋在了矿难里。
运气似乎总和她作对,一次事故,就被埋了四个人。
等挖出父亲时,另外三个工友虽然也受了伤昏迷,但总算被送去医院抢救回来了。
可她的父亲……没能回来,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她,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消息瞬间刺穿了她的身体。
起初,柳如烟只是愣愣地站着,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几分钟之后,眼泪才像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她哭啊,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哭塌。这一哭,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她知道,父亲生前对自己并不好,不是拳脚相加,就是恶语相向。
可现在想来,那些疼痛的打骂,那些难听的话语,都成了再也抓不住的回忆。
至少,那时身边还有个人,一个让她又恨又怕,却又不得不依赖的存在。
如今,他真的走了,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再也没有人会对她大吼大叫,再也没有人会骂她,连一个可以生气、可以反驳的对象都没有了。
那种空荡荡的孤寂感,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
家里,只剩下13岁的她,一个初一的小女孩。
父亲走了,矿区的领导倒也还算“负责”,安排了人手,把父亲的后事料理得七七八八。
父亲住的那间简陋的职工房,领导也承诺,会让她住下去,直到她长大成人,结婚有了自己的家。
至于那场事故,矿区里倒是波澜不惊。
似乎每几个月都有这样的事故发生,惩罚、扣钱,成了大家习以为常的“例行操作”。
矿区领导带着柳如烟去办了身份证和银行卡,然后,在她银行卡里面转了2万6千元钱,说是“安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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