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进行得极快,老者每一步都伴随着简短的评语,如同剑诀般精炼。彦卿渐渐发现,这些评语与他闯过的前两关经历惊人地吻合,仿佛老者亲眼目睹了一切。
当第二十三手时,彦卿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七条星路被断了五条。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下,雪鸿剑平放在膝上,剑身上的云纹微微发亮。
"你心有杂念。"老者突然说道,"剑者,当如星辰,自有轨迹,不随外物移。"
彦卿一怔,这句话与景元平日的教导何其相似。他闭上眼睛,不再盯着棋盘上的劣势,而是感受膝间雪鸿剑传来的脉动。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能"看"到棋盘上每一颗棋子散发的微光,有些明亮,有些暗淡,彼此之间有纤细的光线连接。
当他再次睁眼时,棋盘在他眼中已经完全不同。那些连接棋子的光线构成了一个熟悉的图案——正是青铜巨碑上曾短暂显现的那幅万剑绕星图!
没有犹豫,彦卿将手中的赤子落在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这一子既不能救活自己的棋,也无法威胁对方,老者却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七星移位,天罡引路..."老者喃喃道,白眼中闪过一丝紫芒,"你看到了什么?"
彦卿不答,继续按照光线的指引落子。奇怪的是,随着棋子落下,那些光线越来越亮,而棋盘上的局势也开始奇妙地扭转——不是通过直接的攻杀,而是通过改变整个棋局的"势"。
"原来如此。"彦卿恍然大悟,"这不是对弈,而是星图重现!"
老者闻言,枯瘦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三千年了,终于有人看破此局。"他突然掀翻棋盘,星辰棋子飞散在空中,却不下落,而是悬浮着重新排列,最终组成了一幅完整的万剑绕星图,与青铜巨碑上曾显示的如出一辙。
"禄存星认可你的智慧。"老者站起身,纯白的眼睛直视彦卿,"但记住,有些秘密之所以被隐藏,是因为它们太危险。"
石室开始震动,青铜巨碑缓缓下沉,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老者身形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碑前。那些悬浮的星辰棋子则纷纷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彦卿正要走向阶梯,怀中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他取出前些天墨清霜交给他们的玉符,发现它正散发着耀眼的银光。玉符表面浮现出一幅精细的地图——是天枢学院的平面图,其中有一条红线从七星阵位置延伸至地底的某处,旁边标注着「辰星阁」三个小字。
"难道这就是通往辰星阁的密道?"彦卿心中一震。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背后袭来。
他本能地向前翻滚,一道黑光擦着他的后颈飞过,在青铜巨碑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噬灵短剑上的红纹亮得滴血,黑色的面具在星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果然是你。"彦卿雪鸿剑出鞘,剑身上的云纹全部亮起,"怎么,这次你的目标换成了我不成?"
黑衣人一言不发,短剑直刺而来。这次彦卿不再硬接,而是以巧妙的剑势引导对方的攻击偏转。两剑相擦,虽然仍有头痛袭来,但比之前轻微得多。
"你的噬灵剑对我没用了。"彦卿冷笑,剑招突变,雪鸿剑化作七道剑影同时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急速后退,突然从袍中掏出一个紫色晶体——与彦卿在灰石镇幻象中看到的一模一样!晶体在他手中碎裂,释放出一股扭曲的能量波动。整个石室的星图顿时紊乱,顶部宝石一个接一个炸裂。
最可怕的是,彦卿体内的灵力突然暴走,磅礴的能量不受控制地涌向四肢百骸。他跪倒在地,雪鸿剑脱手飞出,剑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暗,如同垂死之人的喘息。
"命运...不可违抗..."黑衣人第一次开口,声音嘶哑得不似人类,"逆命者...需要清除..."
他举起噬灵短剑,朝彦卿天灵盖刺下。千钧一发之际,脱手的雪鸿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自动飞起,剑尖迸发出一道刺目的星芒。这道星芒不是常见的剑气,而是凝结如实质的紫色光柱,瞬间贯穿了黑衣人的右肩。
"啊!"黑衣人发出痛苦的嚎叫,伤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雾。他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雪鸿剑,嘴里的话语依旧模糊不清:"会心…星芒...剑气...星神…命途…"
彦卿挣扎着站起,伸手握住雪鸿剑。在接触剑柄的瞬间,他感到体内暴走的灵力突然变得温顺,如百川归海般流向剑身。剑锋上的紫色星芒更加凝实,照亮了整个石室。
黑衣人见状,毫不犹豫地捏碎另一块紫色晶体。黑雾爆开,他的身形迅速消散。但在完全消失前,星芒剑气还是扫过了他的面具。面具裂开一道缝隙,彦卿惊鸿一瞥间看到了一双淡金色的眼睛——与叶无痕的眼睛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冰冷。
随着黑衣人消失,石室恢复了平静,只有破损的星图证明刚才的激战并非幻觉。彦卿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着。雪鸿剑上的星芒渐渐褪去,但剑身依然温热,仿佛有了生命般在他手中轻轻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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