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抽取你的剑道经验。」冥冥之中似乎有声音传来,变得断断续续,像是隔着厚重的水幕传来,「越是依赖后期所学,失去得就越快...」
第八十一招时,彦卿的衣袖已被木剑划开三道口子。最令他恐惧的不是体力消耗,而是那种逐渐变得陌生的手感——握剑的姿势、发力的方式、甚至呼吸的节奏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仿佛时光倒流般回到初学阶段。
少年突然变招,木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穿过彦卿的防御网,精准点中他右手腕部的太渊穴。一阵酸麻感席卷整条手臂,雪鸿剑"当啷"一声掉落镜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心口一痛,木剑尖端已抵在他胸前——正是当年景元第一次教他剑术时,演示过的决胜一击。少年持剑的手稳如磐石,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淡淡的失望。
"你忘记了剑的本源。"少年的声音稚嫩却坚定,"将军说过,剑者当如止水,而你已成浊流。"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击中彦卿心脏。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景元在雨中教导他的场景。那是个闷热的夏日傍晚,黑云压城,豆大的雨点砸在练武场的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看好了。"景元手持木剑,在雨中演示最基本的三个动作,"平刺、上挑、回削。剑术千变万化,不离其宗。记住这三式,够你受用一生。"
当时他不明白,为何身为神策将军的景元只教他最基础的东西。现在想来,那才是剑道真谛——就像写字先学横竖撇捺,绘画先练线条明暗。所有后来的精妙变化,都建立在最基础的构架之上。
彦卿弯腰拾起雪鸿剑,奇怪的是,这次剑身轻如无物。他摆出最基础的起手式,不再思考复杂的变招,只是纯粹地感受剑与身体的联系。呼吸变得绵长,心跳逐渐平稳,甚至连周围万千镜像的干扰都淡出了感知范围。
少年再次攻来,木剑直取咽喉。这一次彦卿没有使用任何的技巧,只是最简单的一记"回削"。
"锵!"
双剑相击,发出清越的鸣响。这一次,后退的是少年。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才像样。"少年说着,身形渐渐透明,"记住,剑在手中,路在脚下。不要被沿途的花草迷了眼..."
随着少年消失,整个镜面空间开始剧烈震动。无数镜子一个接一个破碎,每一块碎片都映出彦卿不同时期的练剑画面——十岁生日时第一次摸到真剑的雀跃;十二岁在月下偷练禁招被景元责罚;十五岁与执行危险的任务险胜强敌...
最终,所有碎片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幕彦卿自己都快早已遗忘的场景:
七岁的他独自站在雨中练剑,单薄的白色里衣被雨水浸透,紧贴在瘦小的身板上。黑发黏在额前,嘴唇因寒冷而发紫,却依然机械地重复着"平刺"动作。每一次突刺都带起一串水珠,脚下的积水已经漫过脚踝。
远处的廊檐下,景元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罗浮的神策将军此时将右手按在阵刀的刀柄上,指节发白。有三次他几乎要迈步上前,却又硬生生止住。直到小小的身影终于力竭倒地,他才如离弦之箭般冲入雨幕。
画面突然切换。一块尚未破碎的铜镜中,显现出一段彦卿从未见过的记忆,画面的光影闪烁太快,彦卿只来得及记得景元在竹林被紫袍人托付什么的画面,具体是什么,他并没有记下,唯有空间里那些镜子碎片见证了这段完整的历史:
深夜的竹林被月光染成银蓝色,竹叶沙沙作响。一个身着紫袍、面戴银白面具的神秘人将尚在襁褓的婴儿递给年轻的景元。婴儿睡得正香,胸前挂着一块刻有星辰图案的长命锁。而紫袍人的袖口绣着七柄小剑环绕星辰的徽记。
"此子与剑有缘。"紫袍人的声音如同两块寒冰相撞,"待他握剑之日,便是宿命开启之时。"
景元接过婴儿,眉头紧锁:"这份责任太过沉重。"
"所以需要你这样的老师。"紫袍人后退一步,身形开始模糊,"记住,在他十八岁前,不要让他接触任何关于..."
话音未落,紫袍人已化作点点紫光消散在竹林中。景元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轻轻叹了口气。婴儿恰在此时醒来,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抓住景元垂下的一缕头发。
景元注意到长命锁上小小的“彦”字,想来应该是这孩子的姓,于是他沉吟片刻。
"从今往后,你就叫彦卿吧。"
彦卿伸手触碰铜镜,画面却突然扭曲消散。最后一块镜子在他面前破碎,露出后面隐藏的青铜门户。门上刻着两行笔力遒劲的诗句:
「剑洗铅华见本真,星照前尘知来处」
彦卿深吸一口气,镜渊中的空气带着金属与雨水混合的奇异味道。他最后环顾四周,万千镜像的碎片正在虚空中缓缓旋转,每一片都映照出他生命中的某个瞬间。那些欢笑与泪水、成功与失败、荣耀与耻辱,共同铸就了现在的持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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