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覆盖一切的寂静力量。
雪!
苍白的、冰冷的、能覆盖一切污秽与喧嚣的雪!
在这隔绝于星海之外的罗浮鳞渊境,在这被幽蓝海水和亵渎科技占据的毁灭之地,在这所有希望似乎都已断绝的深渊尽头……下雪了!
漫天飞雪,如同亿万无声的叹息,又似无数洁白的悼词,以一种缓慢而坚决的姿态,覆盖下来。
雪花落在滚烫的龙鳞上,发出细微的“嗤嗤”声,腾起微弱的白气。落在萨迦·铁颚装甲的缝隙里,瞬间凝结成冰。落在驭空染血的睫毛上,带来一丝冰冷的触感,却奇异地压下了些许濒死的灼痛。
这雪,似乎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净化之力,所到之处,狂暴的能量乱流被抚平、压制;污浊的海水似乎也变得“安静”了一些;连那些步离人亵渎机械发出的嗡鸣声,都被削弱了大半。
整个濒临毁灭的鳞渊境核心,在这漫天飞雪的笼罩下,陷入了一种诡异而冰冷的寂静。
“不可能……不可能?!”萨迦·铁颚那熔岩般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剧烈的、难以置信的波动,如同滚烫的岩浆撞上了万载玄冰,发出滋滋的爆响。
它原本打算趁乱攻击白露的心脏使其一击毙命,可它做不到了,它的身体已经被完全冻结,那颗巨大的、覆盖着装甲板的头部猛地转向壁龛入口的方向,熔岩独眼死死盯着那漫天飞雪中唯一一个移动的“空洞”。
那是一个身影。
她踏着无声的落雪而来。
那幽蓝粘稠、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海水在她身前三尺便自行分开、冻结,形成一条狭窄而洁净的冰径。
她走过的地方,翻腾的污浊瞬间凝固、沉淀,留下清晰的脚印,旋即又被新雪覆盖。
她穿着样式古旧、边缘已有些磨损的深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而略显单薄的身形。外面随意罩着一件同样洗得发白的旧外衫。雪蓝色的长发简单束在脑后,几缕发丝被寒气拂动,贴在苍白的脸颊边。脸上,覆盖着一层陈旧的黑纱,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个线条清晰却异常冷漠的下颌。
她的脚步很稳,不快,却带着一种能踏碎时空的沉重感。每一步落下,空气中弥漫的寒意就加重一分,那些纷扬的雪花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在她周身盘旋、汇聚,形成一道流动的苍白帷幕。
她曾是罗浮仙舟的英雄,前任剑首。
她曾与云上五骁共同谱写一段佳话。
她堕入魔阴,弑杀同胞,背弃盟谊。
她是英雄。
她是罪人。
她是一介过客。
她是镜流。
萨迦·铁颚的熔岩独眼剧烈地收缩着,装甲覆盖下的躯体发出低沉的、金属摩擦的嗡嗡声,那是它核心处理器在超负荷运转,试图理解这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景:“镜流!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它的声音充满了惊疑和一种被愚弄的暴怒,“你……”
镜流没有回答。
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壁龛,走向正处于恐怖蜕变中的龙化白露。
黑纱之下,镜流那一直如同冰封湖面般平静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极地坚冰深处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瞬间激起的涟漪又被更深的寒冷强行压下。
几百年了。
那个雨夜,雷鸣撕裂了罗浮古都的天穹,电光惨白,映照着腾渊阁废墟之上盘旋的恐怖阴影。
那不再是记忆里温婉带笑的白珩,而是一头被无边痛苦和毁灭欲望彻底吞噬的孽龙。那巨大的龙瞳里燃烧着混乱的火焰,每一次吐息都带着腐蚀性的毒雾,龙爪每一次挥击,都将承载着她们无数回忆的亭台楼阁轻易撕碎。
镜流就站在废墟中心,雨水混合着血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她手中的剑,曾无数次与白珩并肩作战的剑,此刻却冰冷沉重得如同山岳。
剑尖在颤抖吗?还是她持剑的手在颤抖?她记不清了。只记得白珩化身的巨龙发出震碎灵魂的悲鸣,那声音里混杂着非人的兽吼和一丝属于白珩的、绝望的哭泣。孽龙疯狂地扑向幸存的人群,利爪带起的腥风已经刮到了她的脸上。
没有选择了。真的没有选择了。
黑纱戴。
剑光起。
不是她赖以成名的“无罅飞光”,而是最纯粹、最决绝的斩击。凝聚了她所有剑意、所有力量、所有……无法言说的悲恸。
一道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劈开的弧光,撕裂了雨幕,撕裂了龙鳞,撕裂了那庞大的、被诅咒缠绕的躯体。
龙血如同决堤的瀑布,滚烫地喷洒出来,浇了她满头满脸。那腥甜灼热的气息,瞬间冲垮了她所有强撑的冷静。
孽龙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砸起漫天泥泞的水花。那双巨大的、燃烧的龙瞳在濒死时似乎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倒映着她沾满龙血、失魂落魄的脸。那眼神里……是解脱?是怨恨?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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