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天光如同永不干涸的血浆,涂抹在无尽荒芜的沙丘与嶙峋怪石之上。风更冷了,卷起的沙尘带着一种刺骨的铁腥味,抽打在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
慕容晴裹紧了破烂的工装,依旧难以抵挡那深入骨髓的寒意。每向前一步,虚软的双腿都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跋涉,肺部因稀薄冰冷的空气而灼痛。但她不敢停下,紧紧跟在那个沉默前行、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的背影之后。
彦卿的步伐稳定而迅捷,如同精确设定的机械。他手中紧握着那把新获得的制式能量手枪,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两侧的任何风吹草动,不断根据记忆中那张星图碎片调整着方向。
那具联盟军士的枯骨和记录仪中破碎的警告,并未让他显露丝毫动摇,反而像一股燃料,注入了他本就坚韧的意志引擎。
十三公里。在标准环境下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片重力异常、环境恶劣、危机四伏的废土上,每一步都是对意志和体能的残酷考验。
时间在沉默的跋涉中流逝。
暗红色的天空没有任何亮度变化,永恒地维持着那种令人压抑的昏红,唯有远处地平线上那些巨大黑影的轮廓,在移动的视角下发生着细微的改变,证明他们确实在前进。
途中,他们经过了一些更加巨大的战争残骸。断裂的星槎引擎如同小山的坟丘,锈蚀的装甲板扭曲成怪诞的抽象雕塑,甚至看到了一具半埋在红沙中的、属于某种巨大战争机械的金属骨架,其规模远超想象,冰冷的钢铁趾爪如同神殿的立柱,诉说着昔日战况的惨烈。
一些地方的能量辐射指数高得吓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彦卿总是提前感知到危险,带着慕容晴远远绕开。有一次,他们甚至目睹了一片区域的空间发生诡异的扭曲,光线如同透过波动的水面般荡漾,持续了十几秒后才恢复正常,留下令人心悸的余悸。
“那……那是什么?”慕容晴声音发颤地问。
“旧日战争残留的空间褶皱,不稳定,贸然靠近的话…可能会被撕碎。”彦卿的回答简短冰冷,仿佛在描述一件寻常的物理现象。
慕容晴不再多问,只是将能量枪握得更紧。这个世界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和……疯狂。
终于,在几乎耗尽体力,水壶彻底见底之时,前方一片相对平缓的沙丘之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轮廓。
那不是一个明显的建筑,更像是一个微微隆起于地表的、覆盖着厚厚红沙和风化岩的丘陵。但在丘陵的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被沙尘完全掩埋的金属入口,露出了些许痕迹。入口的边缘,有一个几乎被磨平的、刻着细小齿轮和剑刃交叉图案的徽记——正是仙舟联盟的旧日标志!
“就是这里。”彦卿停下脚步,目光如炬,仔细审视着那个入口及其周围的环境。入口处的沙尘有近期被轻微扰动过的痕迹,虽然很细微,但逃不过他的眼睛。
有人来过?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打了个警戒的手势,示意慕容晴留在原地隐蔽,自己则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他并没有直接走向入口,而是先绕着小丘陵快速侦查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出口,也没有明显的埋伏迹象。
然后,他才回到入口处。金属门厚重而古老,边缘有着明显的密封结构,门上没有可见的锁具,只有一个黯淡的、似乎需要能量激活的控制面板。
彦卿尝试着将之前那个已经失效的联盟记录仪靠近面板。没有任何反应。
他微微蹙眉,手指在面板边缘仔细摸索,突然,指尖触碰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凹槽。他用匕首尖端小心地撬开凹槽外的保护盖,里面露出了几根颜色各异的、纤细的能量导线。
他从腰间取出一个从沙地车上拆下的、残存少许能量的废旧能量块,又扯下一段从“守望者”前哨找到的绝缘导线。凭借着对能量回路的惊人理解和直觉,他极其小心地将导线连接在能量块和门控面板内部的特定节点上。
滋啦!
一阵细微的电火花闪烁,面板上几个早已黯淡的符文极其短暂地亮起了一丝微光!紧接着,门内传来一阵沉闷的、仿佛卡死了千百年的机括艰难运转的摩擦声!
嘎吱吱——!!!
厚重的金属门,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陈腐尘埃和微弱循环空气味道的气息,从门后的黑暗中涌出。
彦卿没有丝毫犹豫,侧身闪入缝隙,手枪警惕地指向内部。慕容晴也立刻跟上。
门内是一条向下的、陡峭的金属阶梯,深入地下。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墙壁上每隔很远才有一盏的、散发着惨淡绿色微光的应急灯,如同鬼火般提供着可怜的照明。
空气冰冷,带着浓重的金属和机油味,还有一种……仿佛大型通风系统许久未启动的沉闷感。
阶梯尽头,是一个不大的缓冲平台,另一扇相对轻薄的气密门敞开着,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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