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汁飞出的瞬间，空气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洛璃的手腕还保持着倾斜的姿势，瓷罐空了，余温从指尖散开。那片汤雾在空中划出弧线，不急不缓，像是一道寻常的泼洒动作，没人会多看一眼——可就在它即将落地时，公孙宇埋在地上的符纹亮了一下，微光一闪即逝。
汤雾偏了。
不是歪向左右，而是突然压低，贴着地面散成一层薄薄的水汽，顺着石缝钻了进去。
敌阵三人几乎同时察觉不对。中间那个断指首领猛地抬头，眼神一紧，脚下黑雾本能收缩，但已经慢了半拍。
那股清流顺着地脉爬上了他们的立足点。
黑雾翻滚的节奏乱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压进！”洛璃声音不高，却像刀切下去一样干脆。
端木云早就等在侧翼，一听指令整个人就冲了出去。双拳燃起赤红火焰，直扑中路。他没喊，也没摆架势，就是一头撞进敌阵，拳头砸得地面裂开两道缝。
左侧敌人刚想转向拦截，公孙宇指尖一挑，埋在地下的三枚机关钉同时爆开。震波不大，却精准打在对方脚踝位置，那人一个踉跄，站位偏了寸许。
新伙伴抓住机会，真身从右侧虚影后闪现而出，手刃一划，空间裂痕直逼左敌咽喉。那人仓促回防，肩头还是被擦出一道血口。
三人阵型首次出现松动。
而慕容雪站在后方，闭着眼，呼吸平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通过汤汁残迹一点点渗入敌阵底部，像春水融冰，无声无息。那层黑暗压制场开始发颤，不是崩溃，是内部出现了细微的裂缝。
“他们在抵抗。”她轻声说，“但挡不住。”
洛璃盯着断指首领的动作。对方左手小指缺了一节，此刻那处黑气涌动得格外剧烈，像是在强行修补什么。她心里有了数——那里就是禁制的核心节点。
“别让他稳住。”她低声对身旁人说，“再加一把火。”
端木云听得清楚，怒吼一声，拳势更猛。他不再讲究招式，纯粹用身体往前顶，硬生生把首领逼退一步。那一步踩在汤雾渗透过的地面上，黑雾立刻泛起涟漪。
公孙宇蹲下身，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银线，迅速接上残阵。导灵阵重新激活，地面浮现出淡淡的纹路，正好连通慕容雪脚下。
“来。”他说。
慕容雪点头，双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下。这一次她没有释放光幕，而是将体内最后一丝净心诀灵力压成细流，顺着银线注入阵中。阵纹微微一亮，随即沉入地下。
整片区域的地缝里，忽然冒出一丝极淡的白气。
像是蒸腾的热气，又像清晨山间的薄雾。
但这气息一出，黑雾翻滚的速度明显变慢。
断指首领终于变了脸色。他抬手结印，想要加固禁制，可左手刚动，指尖黑气就被那股白气缠住，竟有几分挣脱不开的意思。
“他在撑。”公孙宇冷笑，“破绽出来了。”
洛璃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空间，摸出一块冰晶薄荷叶。她没递给慕容雪，而是自己含在嘴里。清凉感顺喉而下，脑子更清醒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队伍最前方。
“这次换我主攻。”她说。
端木云喘着粗气退回来，胳膊上有道新伤，但他咧嘴笑了：“等你这句话好久了。”
洛璃没笑，但她眼睛亮着。她知道，真正的机会来了。
她再次取出瓷罐——这次里面是刚熬好的姜糖水，冒着热气。这是她十分钟前在空间里现做的，加了三片养神花，还有半滴龙鳞露。虽然不如乌鸡汤底那么厚重，但胜在灵动，容易随势而变。
“慕容雪，再来一次。”她说，“这次我们不只是渗透，我们要炸。”
慕容雪明白她的意思。净化之力不能爆发，但可以蓄势。就像煮水，不到沸点看不出动静，可一旦到了，蒸汽能把锅盖掀飞。
她伸手接过瓷罐，指尖微颤，但很快稳住。灵力缓缓渗入液体，不张扬，不扩散，只在里面一圈圈盘旋，越压越紧。
公孙宇在地上画了个新的阵型，比之前复杂得多。他咬破手指，在关键节点点了七下，阵纹泛起暗金光泽。
“三息准备。”他说。
端木云活动肩膀，火焰重新燃起。新伙伴站在高处，目光锁定敌阵死角。
所有人屏息。
断指首领察觉到气氛变化，猛然挥手，黑雾开始急速旋转，试图提前封锁气机。可那层白气还在地上蔓延，干扰了他的感知节奏。
时机到了。
洛璃接过瓷罐，脚步向前一踏。
敌人立刻警觉，两名下属同时转身，掌心黑光凝聚。
她不动声色，手腕一抖——
姜糖水泼出，仍是弧线，仍是看似随意的一掷。
可在离手刹那，公孙宇指尖猛按阵眼。
整片地面嗡鸣一声，导灵阵全开。那道液体在空中突然分裂，化作九道细流，呈扇形洒向敌阵各个角落。每一滴都落在裂缝深处，每一滴都带着慕容雪压缩到极致的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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