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是这座城市的瘟疫,而林小满,就是第一个试图在这场瘟疫里贩卖解药的商人。
他的行为在沈清棠看来近乎疯狂,却又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冰冷的逻辑。
那名被派出去的志愿者回来了,步履踉跄,脸上混杂着恐惧与一丝诡异的亢奋。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张揉皱的纸条递给林小满。
纸条上,用孩童歪歪扭扭的笔迹画着一团漆黑的怪物,长着无数只眼睛。
这是那个孩子“最怕的事”——具象化的童年噩梦。
“货到了。”林小满把纸条递给蜷缩在录音机里的楚惜音。
纳米流体瞬间活跃起来,像一滴活化的水银,将纸条包裹。
纸上的炭笔痕迹迅速分解,那些代表恐惧的线条被转化为最纯粹的情绪波形。
不到半秒,楚惜音的核心流体发出一阵微弱的嗡鸣,通过废弃电话亭的古老铜线,一道几乎无法被察觉的音频脉冲精准地射向风吼平原边缘。
在那里,那个失去了母亲的男孩正抱着膝盖,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突然,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那是他最熟悉的声音:“别怕黑。”
男孩的身体猛地一震,眼泪决堤而下。
他没有哭出声,但那份压抑到极致的悲伤与瞬间被抚慰的温暖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纯净无比的能量,穿越空间的阻隔,瞬间涌向城市中心。
林小满手腕上的古书纹身陡然一热,仿佛被烙铁烫了一下。
一股暖流顺着他的经脉涌入四肢百骸,驱散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寒意与绝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力量比之前任何一次通过祈祷或呐喊获得的“愿力”都要精纯、凝练。
“成了!”沈清棠失声惊呼,虽然她发不出声音,但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看到,那名心脏即将停跳的少女胸口,那枚声盾贴片的光芒稳定了下来,甚至变得更亮了一些。
这不是治疗,甚至不是救援。
这是一种置换,一种建立在人类最基本情感需求上的公平交易。
你失去声音,但你渴望倾听;你想要倾听,就必须支付另一种同样宝贵的东西——你的记忆,你的情感。
林小满的眼神亮得吓人,他抓起炭笔,在账本上飞快地写下新的条目。
很快,更多的志愿者被派了出去,他们像一群沉默的工蚁,穿梭在死寂的城市里,寻找那些渴望“倾听”的客户。
交易开始了。
一名中年男人用自己第一次签下合同的意气风发,换取了妻子在车祸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今晚炖了你最爱喝的汤”。
他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抽动,无声地痛哭。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用她年轻时收到第一封情书的甜蜜回忆,换来了远方孙子咿呀学语时喊出的第一声“奶奶”。
她浑浊的眼睛里,流淌出幸福的泪水。
城市的氛围在悄然改变。
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下的暗流涌动。
人们依旧无法说话,但他们的眼神不再空洞,他们的动作不再麻木。
他们用手势,用书写,用一切可能的方式进行着交流,讨论着该用哪一段记忆去交换那最想听的一句话。
林小满的“代语服务”,让这座失声的城市,拥有了另一种形式的“语言”。
与此同时,在城市地下的深处,叶寒的行动也达到了关键时刻。
冰冷的污水没过他的膝盖,他面前是布满复杂线路的通信总井。
他手中的那页账本纸已经湿透,但上面的密钥字符依旧清晰。
“回音……”他低声念出这个代号,作为曾经的系统维护者,他亲手封禁了无数这样的“后门”,视其为秩序的威胁。
但现在,他要亲手打开它,用混乱来对抗死寂。
他不再犹豫,按照账本上的指示,将几条关键线路重新连接,然后输入了那串尘封已久的密钥。
“我不是发布命令——我是请求。”他对着冰冷的交换机低吼,仿佛在与一个沉睡的巨灵对话,“你们闪过的声音,现在轮到你们帮我找回来。”
寂静被打破了。
不是一声,而是成千上万声。
城市中,数十个被强制静音的公共广播喇叭,在同一时刻发出了刺耳的电流噪音。
紧接着,那些曾被系统判定为“无价值噪声”的声音,山呼海啸般地喷薄而出。
婴儿嘹亮的啼哭,孩童追逐的嬉笑,恋人在街角的低语,醉汉午夜的疯话,老人在病榻上的咳嗽,市场小贩的叫卖,地铁关门前的提示音……这些构成了一座城市生命脉动的声音碎片,被毫无逻辑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场盛大而混乱的交响乐。
空中盘旋的巡逻无人机瞬间陷入了逻辑混乱。
它们的声纹识别系统被海量无意义的音频信息撑爆,无法识别任何有效指令。
一部分无人机开始原地打转,像无头苍蝇;另一部分则传感器失灵,冒着黑烟从空中直挺挺地坠落,在街道上砸出连串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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