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外面还伸手不见五指，在旧城一处医院的青石板的缝隙里，苔藓正在编织成一张张脉动的网，向四面八方展开。
沈清棠蹲在苔藓中心点，手上的扫描仪蜂鸣不断。
数据流冲刷着她的认知——这些生物信号不是在模仿人类记忆，而是将人类的记忆里被压抑的情绪，直接以编码的形式形成电波流。不断的输送到网络上。
“它们在用植物的特色性替所有人记住失去的东西！”她猛然抬头，声音发紧，“林小满，这不是自然现象！”
林小满没回头，只吹了吹姜茶的热气。
“我不知道会这样。”他轻声说，“但账本知道。”
他翻开《人间交易录》里面清晰的记着，所有发生过的事情。
脑海中依然清晰的记得，昨夜浮现的“警告”，墨迹犹湿。
然而在《人间交易录》下一页里，三行新字悄然生成：
“需求：容器×1000。”
“材质：玻璃+星尘质感。”
“用途：装光。”
“装光？”沈清棠皱眉，“什么叫‘星尘质感’？”
林小满指尖停在那三个字上。
是通过现在的一些气息感知让人看不见，但能体会到的一种特殊的感情，楚惜音曾说的
他起身走向废品堆，在尘封纸盒中翻出一箱儿童手工用的玻璃瓶。
廉价闪粉覆在瓶身，微光如碎星。
“就它了。”他握紧一只瓶子，“不值钱，但有梦。”
摊前，他向失声者们宣布：“用一段真实的童年回忆，换一个能装星星的瓶子。”
人群沉默。荒诞？可笑？没人动。
一个男孩站在人群中，对着林小满说，我能讲讲父亲曾带着我在晚上捉萤火虫的那段记忆吗？
可以，那晚刚吃过饭，父亲格外的高兴，连脚上的泥土都还未清洗，就带着我去往院子里，父亲专门给我编织一个蔸，小小的，但是很漂亮。
突然瓶中闪粉随心跳明灭，宛如星辰初生。
交易生效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平原上疯传。
满慢的小摊里排起长队。
每一个故事换走一个瓶子，每一份深埋的情感唤醒一丝光。
林小满注视脚下：苔藓网络随交易延伸，脉络清晰如图腾，指向城市深处。
午夜，答录机突兀启动。
楚惜音的声音流淌而出：“小满……那些瓶子，别当容器，要当‘镜框’。”
话音落，在天穹处不断的震颤着。
泪晶花残影崩裂，亿万虹色微粒如流星雨坠入每一只瓶口。
次日清晨，有人惊呼：“我看见了！妈妈哼摇篮曲的样子！”
更多人从瓶中找回被那些珍贵的的记忆，人们互相告知，那份喜悦也传递给所有想要找回希望的人。
这是监控平原的，AI系统已经开始崩溃，警报不断的发出报警信号：“出现大规模集体幻觉”。
可为何，所有“幻觉”都与真实记忆完全吻合？
林小满站在摊后，手中握着最后一个空瓶。
《人间交易录》无风自动，血红字迹缓缓浮现：
“倒计时：68小时。轨道接触不可逆。”
“唯一防御：人心齐鸣。”
他沉默良久，将空瓶置于焦木灶炉原址。
瓶内无物，却有嗡鸣——极细微，又似万众屏息，共待一击。
与此同时，近地轨道，方舟舰第零号隔离舱。
机械臂正组装一台古老仪器——二十世纪的盘式录音机。
那嗡鸣扩散，穿街巷，越高墙，抵达墙外天堂花园的边缘。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抱着发光的瓶子，身体骤然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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