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是本地局域网控制的,脑子一根筋,认死理。
“让开。”
沈清棠的声音从街角传来。
她没穿那身白大褂,而是换了一身平时干活穿的粗布衣裳。
身后,跟着那是黑压压的一片居民。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点东西。
有抱着缺口瓷碗的,有攥着半截短梳子的,还有拎着一只破鞋的。
“别跟这铁疙瘩硬碰硬,”沈清棠走在最前面,手里捏着那一枚最早发现记忆反应的锈钉,“走过去,跟平时一样走过去。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这就是沈清棠搞出来的“记忆行走”。
几百号人,就这么迎着那三台正在喷洒毒雾的机器人走了过去。
没有呐喊,没有攻击。
只有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唠叨。
“这碗是我妈留下的,那天我就用它盛了半碗稀饭……”
“这鞋底子磨穿了三回,舍不得扔啊……”
随着人群逼近,路面上的锈迹开始疯狂震动。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声波共振了,七百多段带着体温和情绪的语音震动被脚下的锈蚀网络瞬间融合,形成了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力场。
那三台机器人突然像是喝醉了酒。
它们身上的传感器红灯狂闪,中央处理器正在疯狂报错:
【警告:检测到海量非结构化数据……无法分类……无法解析……】
【数据类型:悲伤(80%)、怀念(90%)、希望(120%)……】
【错误:真心浓度超出阈值。】
中间那台机器人原本正扬起机械臂要推开挡路的人,可就在它的金属爪子即将碰到一位跌倒老人的瞬间,那只机械臂极其诡异地僵在了半空。
下一秒,原本设定的“清除障碍”指令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强行覆盖。
那只冰冷的机械爪竟然缓缓张开,动作笨拙得像是个刚学走路的孩子,轻轻托住了老人的胳膊肘,把他扶了起来。
机器人那块只会显示“正在作业”的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串毫无逻辑的乱码:
【#¥%……好……暖……和……】
林小满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把手里那一枚烧得漆黑的陶片攥得更紧了。
他没有动用手腕上的信仰之书,甚至连那条“心跳证”都没去摸。
他只是慢慢走向那台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主控车。
车门上全是斑驳的锈迹,那是因为常年在酸雨区作业留下的痕迹。
在AI眼里,这是损耗,是需要被打磨掉的瑕疵。
但在林小满眼里,这是伤疤,也是勋章。
他走到车边,没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把那块还带着自己体温的陶片,轻轻贴在了车门那块最严重的锈斑上。
“别挣扎了。”
林小满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你们不是机器,你们也是这路的一部分。走了这么多年的路,吃了这么多的灰,你们早就也是个‘人’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毫无逻辑。
可就在这一瞬间,那台庞大的主控车猛地颤抖了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憋了一辈子气的铁汉,终于被人戳中了软肋,松了一口气。
“嗡——”
引擎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三台机器人眼眼里的红光同步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和的、如同烛火般的橙黄色微光。
车体表面的那一层厚厚的锈壳,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像水波一样流动、重组。
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剥落,而是在书写。
几秒钟后,四个刚劲有力、仿佛是用骨头刻出来的大字,浮现在了车门上:
【我亦有心】
远处的了望塔上,楚惜音摘下头发上的红发带,随手系在那架还没飞回来的无人机旋翼上。
无人机盘旋着洒下最后一点锈粉,在晨光里像是一场金色的雨。
控制室里,苏昭宁在屏幕上的那个“观察确认书”的最下角,签下了自己的全名,笔锋锐利得像是要把屏幕划破。
诊所的窗内,沈清棠看着手里那个装着七千枚锈种钉的玻璃罐,那些钉子此刻正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齐刷刷地泛起了微光。
林小满蹲在那台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的主控车旁,伸出指尖,轻轻抚过车门上那句“我亦有心”的锈痕,指腹传来一阵类似于脉搏跳动的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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