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杨县大营。
荡寇校尉关羽与虎贲中郎将徐晃,正对着舆图研判并州战局。吕布在上党受阻的消息已然传来,令二人深感并州战事之艰难。
恰在此时,天子刘协的使者飞马赶到,传达了要求关羽即刻率部东进,支援兖州曹操,执行“声东击西、突袭斩将”战略的密令。
徐晃阅罢诏书,神色凝重,对关羽道:“云长,陛下旨意已明。并州有温侯与郝昭、郭淮纠缠,一时难分胜负。袁绍主力倾巢南下,兖州吃紧,颜良、文丑锋锐难当。”
“陛下钦点你率精骑突袭白马,此乃重任,亦是险任!事不宜迟,你可速点御营精锐骑兵,自河东东出,经洛阳、荥阳,直扑延津、白马前线!”
关羽抚髯沉吟,丹凤眼微眯,目光并未立刻投向东南的陆路,反而落在了远处那条蜿蜒奔腾、如同巨龙般的黄河之上。
他近日在河东招募新兵,发现此地临近黄河,许多乡勇子弟自幼嬉戏于波涛之间,水性极佳,远超寻常北地士卒。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骤然形成。
“公明兄,”关羽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陛下之令,关某自当遵从。若按常理,率骑兵循陆路东进,虽稳妥,却耗时日久,恐贻误战机。”
“且大军行动,难以隐匿行踪,若被袁绍侦知,其必有防备,突袭之效恐大打折扣。”
“兄请看!此滔滔大河,自北向南,流经我河东,直贯兖州腹地!”
“袁绍大军集结于河北,其料定我援军必从陆路而来,绝不会想到,我等敢顺流而下,自其背后杀出!我意,不率大队骑兵陆行。”
徐晃闻言一怔:“云长之意是?”
关羽语气斩钉截铁:“我欲就地征集轻快舟船数十艘,精选麾下百余名精通水性的河东子弟,皆换轻甲,携强弓硬弩,备足火油箭矢,即日便乘船顺流南下!”
“借大河之势,昼夜兼程,可神不知鬼不觉,直插袁绍军后方!届时,或可先袭扰其粮道,焚其营垒,乱其军心;再寻机靠岸,与曹仁、夏侯惇将军取得联系,突袭白马,执行陛下斩将之令!如此,方能出奇制胜!”
徐晃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被关羽这天马行空、胆大包天的计划彻底震惊了!率百余人,乘孤舟,深入敌军腹地?
这简直是九死一生的豪赌!
然而,他仔细一想,此计虽险,却深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兵家至理!
袁绍绝对想不到会有一支奇兵从天堑黄河之上袭来!若成功,其效果远非寻常陆路进军可比!
震惊过后,徐晃眼中爆发出赞赏的光芒,他猛地一拍案几,慨然道:
“好!云长此计,虽险实奇!正合兵法精要!晃佩服!既然如此,晃便不与你同走一路了。我即刻整肃本部兵马,大张旗鼓,做出自河东猛攻并州滏口陉、威胁邺城的态势!”
“如此,必能吸引袁绍部分注意力,迫使其分兵西顾,为你减轻压力,更能掩护你的真实意图!”
关羽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豪情。
他深深一揖,沉声道:“兄高义!关某感激不尽!如此,我便可安心东进!我这就去挑选死士,筹备舟船箭矢!”
“云长务必小心!保重!”徐晃郑重还礼,眼神中充满了对这位义弟的信任与期许。
关羽不再多言,转身大步出帐,红面长髯,绿袍金甲,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威武。
他立刻召集麾下军校,下达了一系列紧急命令,征集所有可用轻舟、招募善水勇士、准备火攻之物……整个河东大营,因为关羽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迅速而隐秘地行动起来。
……
中牟县,兖州牧行辕。
曹操手持徐晃自河东发来的密信,眉头紧锁,反复阅读。
信中详细说明了关羽将率百余名精锐,乘舟沿黄河顺流而下,意图奇袭袁绍军后方,并请求兖州方面予以策应的计划。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冒险的军事行动。
沉吟良久,曹操命人召集麾下核心将领与谋士,将徐晃书信的内容告知众人,然后环视帐内,沉声问道:
“诸位,虎贲中郎将徐公明来信,转达了荡寇校尉关羽此议。以百余人孤舟深入敌后,行此险着,诸公以为,我军当如何应对?又该如何看待这位关云长将军?”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多数将领,尤其是与关羽素无交情者,如乐进、于禁、曹洪等,皆面露疑虑甚至不以为然之色。
乐进率先开口,语气直接:“主公!关羽此计,未免太过行险!百余人乘舟,沿大河而下,一旦被袁绍水军哨探发现,或是遭遇风浪,便是全军覆没之局!”
“此非勇猛,实乃莽撞!末将以为,不可将破敌希望寄托于此等渺茫之事上!”
于禁也附和道:“文谦所言极是。颜良、文丑乃河北名将,麾下精兵数万,营垒森严,岂是百余人所能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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