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里，解雨臣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句『吴邪，对不住了』，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在密闭的房间里反复回荡，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操！』
王胖子第一个打破了这片死水，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那个喇叭，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爆起。
『这他妈放的什么狗屁录音！剪辑的！绝对是剪辑的！小花那家伙虽然娘们唧唧的，但不是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他的声音很大，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潘子没有说话，但他握着枪的手指关节已经捏得发白，他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将吴邪挡在身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随时准备应对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
他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对吴邪沉声说道。
『小三爷，别信。这是攻心计。』
齐小黑瘫坐在地上，脸上一片煞白。他刚刚才宣誓效忠，转眼间，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联盟，就从内部裂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他看着吴邪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闷油瓶依旧站在角落的阴影里，他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喇叭，然后目光就重新落回了吴邪身上，自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而吴邪，一动不动。
他没有像胖子那样暴怒，也没有像潘子那样警惕，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整个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沉重得像是擂鼓。
『呵呵……』
喇叭里，那个年轻人的轻笑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得意。
『攻心计？不，我从不玩那种虚假的把戏。我给你们听的，是事实。』
『王胖子，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解雨臣年纪轻轻，就能坐稳解家家主的位置吗？为什么他行事滴水不漏，手段比那些老狐狸还要老辣？』
胖子咬着牙，没有接话。
年轻人的声音悠悠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锤，敲打在众人最脆弱的神经上。
『因为，他回家了而已。』
『解雨臣，或者说，我们汪家的汪知言，是我父亲亲手布下的一颗棋子。他从小在汪家长大，接受最严苛的训练，学习最顶尖的谋略。他回到解家，不过是执行任务，拿回本就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你们以为的九门联盟，你们以为的兄弟情深，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为吴邪你……为我们吴大佛爷的孙子，精心准备的一场舞台剧罢了。』
『怎么样，吴邪？』
年轻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的快慰。
『众叛亲离的滋味，好受吗？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从背后捅上最致命一刀的感觉，是不是很特别？』
吴邪依旧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胖子再也忍不住了，他指着喇叭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罗圈屁！你当胖爷是三岁小孩？这种故事编出来谁信啊！有种你让他妈的解雨臣站出来，当着我们的面说！』
『当面说？』年轻人笑了，『他现在很忙，忙着接收你们吴家和霍家交出来的盘口，忙着为我们汪家的回归，清理最后的障碍。哪有时间来见你们这些……失败者？』
『你！』
胖子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那段录音，听起来天衣无缝。
『吴邪，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年轻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
『跪下。』
『把你身边那个叫张起灵的男人，交给我。』
『然后，我可以发发慈悲，让你和你那个被我们抓来的三叔，死得痛快一点，不用再受那些不必要的折磨。』
『怎么样？这笔交易，对你来说，很划算吧？用一个面瘫，换两条命，还附赠一个没有痛苦的结局。』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吴邪身上。
潘子和胖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决绝，他们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齐小黑的眼神里是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只有闷油瓶，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他看着吴邪，似乎无论吴邪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会接受。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就在胖子以为吴邪要撑不住的时候。
『呵……』
一声极轻的笑，从吴邪的喉咙里溢了出来。
那笑声很低，很轻，却像是一道闪电，划破了房间里凝滞的空气。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吴邪猛地抬起了头，他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胖子和潘子都看懵了。
『天真？你……你没事吧？别是给气疯了啊？』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喇叭那头的年轻人，也停止了说话，似乎被吴邪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弄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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