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不能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点向锅壁。那里沾着片掉落的菜叶,正被沸水烫得蜷缩起来,表面渗出的黏液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那是浊瘴被高温加热后的特征。
棚子外突然传来争执声。陈默猛地拉开帆布,看见张诚正和个瘸腿的中年男人拉扯,男人怀里抱着个昏迷的男孩,哭喊着:“张老师!求你再给点‘安神菜’吧!小虎又开始发抖了!”
“安神菜?”陈默的斧头抵住了张诚的后腰。他看见男人手里攥着半根啃剩的蔬菜,和竹筐里的东西一模一样,“就是用浊瘴培育的毒草?”
张诚的脸瞬间惨白,眼镜滑到鼻尖:“你……你胡说什么!这是灾变后长出的新品种,能安神……”
“是致幻吧。”陈默的斧刃又压进半寸,“让他们像傻子一样听话,任你摆布。”他扫过那些机械劳作的幸存者,突然明白他们脖颈上的青痕是什么——是被强行灌药时勒出来的。
林晚星的光粒突然爆发,猛地冲向那个昏迷的男孩。孩子的脸上布满细密的红疹,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光粒触及他皮肤的瞬间,竟腾起缕灰黑色的雾气,男孩突然抽搐起来,嘴里吐出的秽物带着浓烈的浊瘴味。
“你看!我说了这菜有用!”张诚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摆脱陈默,“没了它,他们会被浊瘴逼疯的!我是在救他们!”
“救他们?”陈默冷笑。他的目光越过张诚,落在营地角落那间锁着的铁皮房上。青灵玉的灼痛在那里达到顶峰,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同源的邪恶——和图书馆里那枚青铜残片散发的气息很像。
“放开张老师!”几个拿着钢筋的幸存者突然围了上来,眼神依旧空洞,动作却带着攻击性。他们的嘴角还沾着黑紫色的汁液,扑过来时发出嗬嗬的怪响,像被操控的傀儡。
陈默将林晚星拽到身后,斧头横扫,斧刃上凝聚的纯灵绿光将第一个扑来的幸存者逼退。那人被绿光扫到的手臂瞬间红肿,发出痛苦的嘶吼,眼神有了瞬间的清明,随即又被更深的迷茫覆盖——浊瘴已经侵入了他的骨髓。
“陈默!”林晚星的光粒像张网,将冲过来的幸存者缠住。她的眼泪混着汗水滑落,“他们是被控制的!不能伤他们!”
混乱中,陈默瞥见道白影从营地外围的集装箱顶掠过。银发在灰雾中格外显眼,冰蓝色的眼眸正盯着那间锁着的铁皮房,像是在确认什么。沈凝霜果然跟来了,她的目光在触及陈默时顿了顿,随即转向张诚,嘴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
“抓住那个女的!”张诚突然高喊,趁陈默分神的瞬间挣脱,朝铁皮房跑去,“拿到她的治愈异能,我们就再也不用怕浊瘴了!”
两个幸存者扑向林晚星,她的光粒虽然能困住他们,却挡不住另一个从侧面袭来的钢筋。陈默飞身扑救,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下,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就在这时,道冰刺突然从斜后方射来,精准地钉在那幸存者的手腕上,冰雾弥漫中,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动作瞬间僵住。
沈凝霜不知何时出现在棚子顶上,黑色皮衣在风里扬起,腰间的冰纹玉佩闪着幽光。她没看陈默,只是冷冷地盯着张诚:“铁皮房里藏着什么?是腐尸晶核吧,用来培育那些毒草的。”
张诚的脸彻底失去血色,钥匙在锁孔里转得飞快:“你……你怎么知道?”
陈默捂着后背站起来,青灵玉的光芒突然大盛。他终于明白那股不安来自何处——铁皮房里的能量波动,和他斩杀腐尸后留下的晶核一模一样,只是浓郁了百倍,像是积攒了数十只腐尸的邪力。
“因为这味道,我很熟。”沈凝霜的声音带着冰碴。她从棚顶跃下,落地时带起的寒气让周围的浊瘴都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我家族就是被这种东西灭门的。”
铁皮房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里面的景象让林晚星发出短促的尖叫——墙角堆着十几个半人高的陶罐,里面浸泡着的不是药材,而是一颗颗跳动的腐尸晶核,暗绿色的光芒透过陶罐壁渗出来,照亮了挂在墙上的铁钩,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张诚抓起个陶罐就朝陈默砸来:“谁也别想毁了我的营地!”晶核在半空炸裂,浊瘴黑雾瞬间弥漫开来,那些被控制的幸存者闻到气息,突然变得狂躁,眼睛里泛起嗜血的红光。
“晚星!用尽全力!”陈默将青灵玉拽出来举过头顶,纯灵绿光猛地扩张到十米,将整个营地笼罩。浊瘴黑雾在绿光中像雪遇骄阳般消融,那些狂躁的幸存者动作渐缓,眼神里的血色慢慢褪去,露出痛苦和迷茫。
沈凝霜的冰刃同时出鞘,精准地斩断张诚的手腕。他惨叫着倒地,看着那些逐渐清醒的幸存者,眼神怨毒得像条毒蛇:“你们会后悔的!没有我的‘安神菜’,你们活不过三天!浊瘴会把你们都变成怪物!”
林晚星的光粒像潮水般涌向那些幸存者,治愈他们体内残留的浊瘴毒素。她蹲在那个昏迷的男孩身边,指尖的光芒越来越亮,直到男孩发出声微弱的呻吟,她才脱力般跌坐在地,嘴角却扬起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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