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晨雾终于褪去了最后一丝阴霾。
灵脉复苏后的第七日，断云崖上搭起了临时的祭台。老谷主拄着新制的藜杖站在台前，杖身缠着两派弟子共同编织的灵草绳——百草堂（革新派）的九转还魂草与丹鼎派（守旧派）的离火莲子在绳结处交缠，碧色的汁液顺着草茎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点点金光。台下，秦越与苏曼娘并肩而立，前者粗糙的手掌里攥着半块丹炉碎片，后者的药囊上多了枚百草堂的铜制药锄挂坠。
"二十年了。"老谷主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却掷地有声，"李师弟走了歧路，但他刻在禁地石壁上的那句话没错——药王谷的根，从来不是哪一派的独门术法。"他抬手示意，两名弟子抬着新绘的《百草归一图》走上祭台，图中灵脉走向旁添了行小字："丹为草之魂，草为丹之本"。
萧逸辰牵着萧夭站在人群边缘，看着秦越将百草堂的秘药经放入青玉匣，苏曼娘则取出丹鼎派的炼丹古谱，两人同时将信物放进祭台中央的凹槽。当木匣与古谱相触的刹那，整座祭台突然亮起微光，台下两派弟子腰间的法器同时嗡鸣——百草堂弟子的药锄上开出细碎的白花，丹鼎派弟子的丹炉里升起暖金色的烟。
"爹爹你看！"萧夭指着崖边的裂缝，那些曾渗出暗红汁液的地方，此刻正钻出嫩绿色的新芽。最神奇的是，一株还魂草与一株离火莲竟在同一道石缝里扎根，草叶上的露珠滚落到莲花苞上，瞬间催开了半朵金色花瓣。
谢慕白走过来，衣袍上还沾着昨日清理禁地时的尘土："温长老已带着弟子重修灵脉图谱，往后两派轮流值守灵眼。老谷主说，等明年春汛，要在灵脉源头建座'合丹亭'。"他望着祭台上正在交换术法心得的弟子们，忽然笑了，"你信吗？秦堂主今早居然向苏掌事请教，如何用离火莲子给还魂草驱虫。"
萧逸辰望向祭台旁的石壁。那里原本刻满李鹤年画的圣女画像，如今已被新的刻痕覆盖——两派弟子合力凿出了幅山水图，画中瀑布奔流，药田连片，再分不清哪处是百草堂的地界，哪处属于丹鼎派。只有最角落还留着半片模糊的衣袂，像是谁特意手下留情，给那段偏执的过往留了点若有若无的影子。
"该走了。"萧逸辰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发顶。萧夭点点头，将温长老临别赠的还魂草嫩叶放进锦囊，指尖不经意触到颈间的聚灵玉髓。就在那瞬间，玉髓突然泛起柔光，锦囊上绣的灵鸟图案竟像是振了振翅膀。
两人转身时，正遇上秦越与苏曼娘。秦越递来个陶瓮，里面装着新酿的灵草酒："此酒能温养灵脉，你们寻路途中或许用得上。"苏曼娘则塞给萧夭个小巧的丹炉："这是迷你款离火鼎，遇寒时点燃，能护住心脉。"
萧夭摸着丹炉上温热的纹路，突然想起昨夜在禁地看到的景象——李长老的日记最后几页被泪水洇透，墨迹晕染处，依稀能辨认出"若有来生"四个字。她抬头望向崖顶的流云，轻声道："李长老说，他爱的是娘亲。可娘亲说过，真正的爱，是看着对方活得像自己。"
话音落时，谷中突然起了阵清风。祭台上的《百草归一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图中灵脉走向的金线竟与萧夭颈间玉髓的光流遥相呼应。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灵脉源头的瀑布水雾中，隐约映出道白衣身影，正对着他们轻轻颔首。
"是娘亲！"萧夭惊呼。
萧逸辰握紧女儿的手，望着那道渐渐消散的虚影，眼中泛起温润的光。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药王谷的和解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的涟漪正顺着灵脉蔓延向远方——那里有等待他们解开的谜题，有需要守护的道义，更有关于爱与执念的终极答案。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谷口的云雾里时，萧夭娘亲的玉簪与聚灵玉髓再次相触。这次映出的不再是零碎的片段，而是片完整的星空图谱，最亮的那颗星辰下方，刻着三个字：玄门山。
药王谷的风还在吹，带着新生的药香，也带着未完待续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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