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夭示意阿竹放下砍刀，慢慢走过去，轻声问道：“你说的‘东西’是什么？你见过？”
那汉子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他抬起头，想说话，却又忍不住咳了起来。这一次，他咳嗽时不小心扯破了脖子上的麻布，露出了一截脖子——脖子上赫然印着几道青黑色的淤痕，淤痕的形状很奇怪，不像是被人掐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缠过，边缘还带着点暗红色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那‘东西’……看不见……”汉子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的，“在雾里……会缠人……只要靠近灵草……就会被盯上……我同伴……就被它抓走了……”
他说着，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麻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萧夭还想再问，比如他的同伴被抓去了哪里，那“东西”有什么特征，可还没等她开口，那汉子突然眼睛一翻，身体一软，直直地倒了下去，彻底晕了过去。
“师傅，他晕过去了！”阿蛮小声说，探出脑袋看了一眼那汉子，又赶紧缩了回去。
萧夭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那汉子的鼻息——还有气，只是很微弱。她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像是发了高烧。“他发着高烧，还受了伤，先把他抬到稻草堆那边，给他盖点东西。”
阿竹点点头，和萧夭一起，小心翼翼地把那汉子抬到后面的隔间，放在稻草堆上。萧夭从背包里拿出退烧药和水壶，阿竹则找了块干净的布，沾了点温水，轻轻擦去那汉子脸上的泥污。
擦去泥污后，才能看清那汉子的模样——大概三十多岁，脸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嘴唇干裂得厉害，嘴角还残留着一点血迹。他的手很粗糙，指缝里嵌着些泥土和草屑，指甲盖边缘有些磨损，看起来像是常年在山里奔波的人。
“师傅，你看他的手。”阿竹指着那汉子的手心，“上面有很多划痕，还有点绿色的汁液，像是采过什么植物。”
萧夭凑过去看了一眼，那汉子的手心里确实有几道细小的划痕，划痕旁边沾着点淡绿色的汁液，已经半干了。她心里一动——寒雾谷里最有名的灵草，就是“雾心草”，这种草只在雾气浓的地方生长，汁液是淡绿色的，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很多人都会冒险进谷采摘。难道这汉子，也是来采雾心草的？
“先给他喂点退烧药和水。”萧夭把药片掰成两半，递给阿竹，“你喂他吃药，我去看看外面的雾怎么样了。”
她走到庙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傍晚的雾又浓了些，比中午的时候厚了不少，远处的山峰已经被雾气遮住，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风也比刚才大了，吹得庙门口的树枝“哗哗”作响，像是有人在暗处走动。
萧夭摸出寻踪铃，轻轻摇了摇。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比白天的时候沉闷了些，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心里一沉——看来这汉子说的没错，雾里确实有问题，今晚恐怕不能轻易出去了。
回到隔间时，阿竹已经喂那汉子吃了药，还给他盖了件干净的衣服。那汉子还没醒，呼吸却比刚才平稳了些，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师傅，他什么时候能醒啊？”阿蛮蹲在旁边，看着那汉子，小声问道，“咱们还能问他更多关于‘东西’的事吗？”
萧夭坐在稻草堆上，揉了揉眉心：“不好说，他发着高烧，又受了惊吓，得等他自己醒过来。今晚咱们就在这里守着，轮流守夜，注意别让火灭了，也别随便出去。”
阿竹点点头，把砍刀放在身边：“我守第一班夜，师傅你和阿蛮先休息，等半夜我再叫你。”
萧夭没反对，从背包里拿出睡袋，铺在隔间的角落里，让阿蛮先钻进去。阿蛮躺下后，却没立刻睡着，睁着眼睛看着萧夭：“师傅，你说那‘东西’真的会来吗？它会不会找到这里来啊？”
萧夭坐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庙里有火，还有师傅在，那‘东西’不敢进来的。你好好睡觉，明天说不定那汉子就醒了，咱们就能知道更多消息了。”
阿蛮点点头，闭上眼睛，手里紧紧攥着平安符布偶。萧夭看着她睡着，才起身走到正厅，帮阿竹添了些干柴。火苗跳动着，映在阿竹的脸上，他手里握着砍刀，眼神警惕地看着庙门，丝毫不敢放松。
“师傅，你说那汉子说的‘东西’，会不会是玄门里记载的‘雾魅’啊？”阿竹突然问道，声音压得很低，“我以前在书里看到过，雾魅专门在雾气浓的地方活动，靠吸食人的灵气为生，最喜欢抓采灵草的人，因为采灵草的人身上会沾着灵草的气息。”
萧夭心里一动——阿竹说的没错，玄门典籍里确实有关于雾魅的记载。雾魅无形无质，藏在雾气里，普通人根本看不见，只有修为高的玄门弟子才能感知到它的存在。而且雾魅最喜欢吸食沾着灵草气息的人，因为灵草的灵气能让它变得更强。
“有可能。”萧夭轻声说，“如果真的是雾魅，那咱们就得更小心了。雾魅怕火、怕阳气重的东西，还有咱们玄门的法器，所以今晚一定要保证火不熄灭，身上的法器也要随时带在身边。”
阿竹点点头，又往火堆里添了些干柴：“师傅你放心，我会看好火的，也会注意庙门的动静，绝不会让雾魅进来。”
萧夭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转身回到隔间。她没有立刻睡觉，而是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神识散开，仔细感知着庙周围的动静。雾气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没有其他异常的气息，但她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那汉子脖子上的淤痕，还有他说的“抓采灵草的人”，都让她觉得，这寒雾谷里的危险，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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